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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凝在蓝雪花瓣上时,宋亚轩就发现那盆含羞草不对劲。
陶瓷盆底渗出的水渍在桌面洇成钟表盘形状,羽状复叶每隔十五分钟规律性开合,像在模仿呼吸频率。他蘸了点柠檬水在叶片写字,水痕竟逐渐聚成细小的虹吸现象,将晨光折射成七色光轮。
"你今天也很奇怪呢。"他对着含羞草呢喃,指尖突然被绒毛刺得发痒。小满叼着半片银杏叶跳上工作台,叶脉间新添的墨迹还带着松节油气味:[勿换盆 忌北向]
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宋亚轩转身时碰倒了玻璃罩里的苔藓微景观,生态瓶中的袖珍云朵正在人工雨中缓慢游动。橱窗外飘过天文社的浅蓝色社旗,刘耀文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铜制六分仪胸针,怀里抱着用麻绳捆扎的桦木盒。
"你的草。"他敲了敲窗棂,含羞草在盒中蜷成青绿色绒球,"土壤PH值5.8,不符合春分日的生长节律。"
宋亚轩接过盒子时闻到海盐混着雪松的气息。桦木内壁刻满月相图,盒底铺着浸过药水的槲寄生叶片。最让他吃惊的是植株根部——本该是嫩白色须根的地方,缠绕着几缕银蓝色金属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是..."
"航天级钛合金,用来模拟地磁感应。"刘耀文蹲下身查看龟背竹的向光性,腕间红绳系着的怀表滑出衣领,"最近是不是总发现植物异常向地生长?"
宋亚轩攥紧了喷壶。露台那排薄荷确实全部朝着地砖缝隙匍匐,仿佛地下埋着巨大磁石。他还没开口,对方突然伸手拂过他耳后,摘下一片根本不存在的落叶。
"春分日的地倾角变化,会让某些敏感植物产生认知紊乱。"刘耀文的指尖停在半空,一只青凤蝶正停在他食指关节处翕动翅膀,"就像候鸟在磁场异常区迷途。"
暖房忽然灌进穿堂风。
悬挂的干燥花簌簌作响,橙皮与洋甘菊的香气里混入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石味。刘耀文的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宋亚轩瞥见他后腰处贴着医用胶布,边缘微微卷起,像是经常更换的样子。
"要试试云种吗?"刘耀文变魔术般从帆布包抓出把荧光种子,"用平流层气压培育的朝颜花,遇水会发出极光。"
种子滚落进陶土盆的刹那,小满突然发出预警般的低吼。所有多肉植物同时朝西北方转动,含羞草以惊人的速度收拢叶片。宋亚轩抬头望去,看见刘耀文背后的玻璃橱窗正在发生奇异的折射——春分日均衡的光线被切割成菱形碎片,映出两个重叠的时空:
穿校服的刘耀文在给绿萝浇水,而此刻的刘耀文正隔着三年时光与自己对视。
"小心!"
宋亚轩被拽着跌进香草苗圃。薄荷与罗勒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他听见头顶传来陶瓷碎裂的脆响。那盆玉露从高处坠落,在刘耀文脚边炸开晶莹的汁液。
"受伤了吗?"刘耀文撑在他耳侧的手臂肌肉绷紧,怀表链垂下来扫过锁骨。秒针逆时针转动的滴答声异常清晰,宋亚轩发现表面玻璃有放射状裂纹,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过。
橱窗外的光斑开始顺时针旋转。
宋亚轩红着脸推开对方,却在起身时扯落了刘耀文的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他看见夹层照片里穿着初中制服的自己,正抱着毕业花束站在十年前拆迁的老校门前。
"这是..."他的指尖开始发抖。
"磁暴要来了。"刘耀文突然扣住怀表,抬头望向开始聚集卷积云的天空,"今天日落前,把铜线绕在门把手上。"
天文社社旗掠过窗台时,宋亚轩注意到旗面星图与怀表背面的星座浮雕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当刘耀文转身离去时,他的影子在日照中分点呈现出双影叠交的异常状态——一道向西倾斜,另一道却笔直指向花店二楼的阁楼窗户。
暮色降临时,宋亚轩在许愿池底摸到枚生锈的钥匙。浸泡整日的银杏叶浮现出新字迹:[我在旧校舍等过你三十次日落]
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他冲上阁楼时,看见那盆钛合金含羞草正在疯狂生长,银蓝色根系穿透陶瓷盆,在木地板上拼出清晰可辨的星际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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