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渐沉,将天际染成一片暖橙与灰紫交织的绸缎。路边放学的学生依旧喧闹,声音透过车窗,带着模糊的快乐传进来。肖战坐在副驾,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你们呀!”他语调轻快,带着归巢雀鸟般的雀跃。肖父稳稳把着方向盘,闻言乐呵呵地打趣:“你小子,心里真正想的怕不是我跟你妈,是等会儿就能见到的小博吧?”“爸!”肖战耳根一热。“行了,你少说两句,”肖母笑着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丈夫嘴边,“阿战难得放假,两家好不容易聚一聚,惊喜留着到了再说。”她温柔地看了儿子一眼,眼中满是了然的笑意。肖父向来听肖母的,笑着吃了橘子,不再逗儿子。车厢里弥漫着橘子的清甜和温馨的气氛。肖战望向窗外,心跳有些快,为了即将到来的团聚,也为了那个即将见到的、许久未见的人。他们驶入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城际干道。天色又暗了几分,路灯还未亮起,视线全靠车灯与前车尾灯勾勒。与此同时,对面车道上,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正以平稳的速度驶来。后座上,王一博坐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攥着的拳头泄露了一丝期待。王父正在接一个重要的商务电话,语气严肃。王母则温柔地看着儿子,轻声问:“紧张吗?马上就能见到阿战了。”王一博抿了抿唇,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却亮了一瞬。意外发生得如同被剪断的胶片,毫无征兆。一辆失控的巨型货车,突然从侧方岔路疯狂地冲出,司机似乎因疲劳驾驶完全失去了对车辆的控制。货车像一头咆哮的钢铁巨兽,先是狠狠撞向了肖战家轿车的侧后方,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小车失控旋转,横甩出去!而对面车道上,王家的司机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躲避那辆失控冲过隔离带、继续滑行的货车,本能地猛打方向盘并紧急刹车。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砰——!!!!”一声更加沉闷、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响,撕裂了黄昏的宁静。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肖战家被撞得横移的车身,与对面紧急闪避的王家轿车,以一种毁灭性的角度,迎头相撞!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金属扭曲、玻璃爆裂、塑料破碎的刺耳交响。安全气囊瞬间爆开,又迅速瘪下,留下刺鼻的气味和粉尘。肖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剧痛瞬间攫住了他,眼前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随即被翻滚的黑暗吞噬。昏迷前最后一瞬,他破碎的视线似乎穿透扭曲的车窗,看到了对面同样支离破碎的车体内,那个熟悉的、此刻却毫无生气的侧影。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随后,是逐渐拉近的、地狱般的声响:痛苦的呻吟、惊恐虚弱的呼唤、远处传来的混乱尖叫、以及越来越清晰、撕心裂肺的救护车与警笛鸣响……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末日降临的序曲。不知过了多久,肖战在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中,找回了一丝意识。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首先看到的,是急救灯晃动的红光,映照着医护人员焦急忙碌的面容。他躺在担架上,正被快速移动。“爸……妈……”他用尽力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脖子无法转动,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了另一副担架,上面是母亲毫无血色的脸,旁边是父亲血迹斑斑的手臂。紧接着,他听到了旁边医护人员急促的对话:“另一辆车情况更糟!司机当场死亡!后座一位男性重伤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另一个年轻男孩好像还有意识,但左腿严重变形,可能伤及动脉,快!先处理这个!”年轻男孩……小博?肖战的心猛地一沉,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比身体的疼痛更甚百倍。他想喊,想确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混入脸上的血污。就在他被推入急救区域的混乱中,在一片嘈杂和光影晃动里,他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不远处另一张移动的急救床。床上的人满脸是血,但他认出了那身衣服,认出了那个轮廓。是王一博。王一博似乎也看到了他。在剧痛和意识迷离的边缘,王一博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那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遥遥地、毫无焦距地落在了肖战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肖战熟悉的温度、默契或担忧。只有一片空茫的、近乎死寂的陌生,以及深不见底的、被巨大创伤冻结的痛苦和……某种肖战当时无法理解、后来却让他噩梦多年的冰冷。仅仅一瞬,王一博的眼睛便无力地合上,被医护人员迅速推往相反方向的急救室。那一眼,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肖战混沌的意识,留下焦灼的痛楚和彻骨的寒意。他想抬起手,想去抓住什么,可身体仿佛被千斤重物压着,动弹不得。喉咙里嗬嗬作响,眼前急救灯的光晕开始旋转、涣散,最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他已经被送入病房。全身各处都叫嚣着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钝痛。他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守在床边、形容憔悴至极的父母。母亲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看到他醒来,眼泪又扑簌簌落下,却强忍着不敢出声。父亲的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指缝间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深深的皱纹。他们的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一种肖战从未见过的、沉重如山的绝望。“阿战……我的孩子……”母亲的声音破碎不堪,颤抖着抚摸他未受伤的额角。他想问“王一博怎么样了”,想问“王家叔叔阿姨呢”,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嘴唇翕动,只逸出一丝微弱的气流。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两位穿着正式、表情肃穆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位夹着公文包的律师模样的人。肖父肖母立刻站了起来,身体明显紧绷。“肖先生,肖太太,”为首的男人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们是王董事长委托的代理。关于这次不幸的事故,我们需要谈一谈。”沉默,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肖战躺在病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士低声的劝阻:“王少爷,您现在还不能下床,您的腿……”“让开!”一个沙哑、虚弱,却异常执拗的声音响起。是王一博。肖战的心猛地一抽,他拼命想转过头看向门口。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绝。王一博出现在了门口,他坐在轮椅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异常单薄。唯有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却亮得骇人,直直地看向病床上的肖战。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或亲近。只有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愤怒、质疑,以及一种被背叛后的冰冷恨意。他被人推着,缓缓来到肖战床边。空气凝固了,连肖父肖母都怔在原地,忘记了反应。王一博死死盯着肖战,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他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短短三个字,却像淬了毒的箭。肖战张了张嘴,想说我也不知道,想说不是我的错,想说我也很痛,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化成无声的哽咽和更多的泪水。王一博看着他流泪,眼神却没有丝毫软化,反而更添了一层讽刺的寒意。“我再怎么不好也没有对你不好吧?”他的目光扫过一旁脸色惨白的肖父肖母,最后又落回肖战脸上,那里面是彻底的心灰意冷和决绝。“肖战,”他叫他的名字,不再是亲昵的“战哥”,也不是任何昵称,而是全名。“从今以后,我们……两清。”说完,他不再看肖战一眼,对推轮椅的人哑声说:“走。”轮椅转动,碾过冰冷的地面,那扇门重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肖战躺在那里,全身的疼痛似乎都麻木了,只剩下心脏在不停的隐隐作痛。他明明准备了好多话想要和许久未见的王一博说说,却因为一场意外两个人再也不可能恢复从前那般亲昵了。但生活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肖战父母在回家途中没能躲过交通事故,不幸离世。才半天不到,肖战就失去了他此生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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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