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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梅赌

书名:瀚海晴天 作者:月饼u 本章字数:665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金陵城的暮色来得早,酉时刚过,秦淮河畔已是灯火初上。然而这十里繁华,都不及“千金窟”三字来得摄人心魄。

江南最大的赌坊,日夜不休。牌九骰子碰撞声、金银筹码堆放声、赢家狂笑与输家哀嚎,混作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欲望浊气。而在这浊气中心,偏偏坐着个清艳绝伦的人。

沈清夜斜倚在黄花梨木雕花椅上,绯红锦袍半敞,露出里头月白中衣。他指尖夹着枚金筹码,漫不经心地在桌沿敲击,每一声都似敲在赌客心上。烛火摇曳间,他身后那条赤狐尾虚影若隐若现——这是情绪波动的征兆,只是无人能辨,这波动是因赌局,还是因别的什么。

“二公子,这局……还跟吗?”庄家声音发颤。

桌上已堆成小山。对面的李员外额角冒汗,他是苏州绸缎商,今夜已输掉三间铺子。可他不甘心,或者说,不敢甘心——若此时收手,明日太阳升起前,他欠地下钱庄的债就能要他全家的命。

沈清夜抬起眼。琥珀色的瞳仁在烛光下流转着蜜一般的色泽,可那蜜里掺着毒。他轻笑,青梅酒的信息素随着这一笑漫开,清冽中带着勾人的醉意,周遭几个定力不足的乾元已眼神迷离。

“李员外,”他开口,嗓音如浸了酒的青梅,酸甜中透着冷,“您还有筹码吗?”

李员外哆嗦着手,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地契:“城西……城西的宅子,祖产!”

满场哗然。

沈清夜却看也不看那地契,只将手中筹码一推:“开吧。”

骰盅揭开。

六点猩红,如血。

李员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沈清夜身后狐尾虚影轻轻一摆,慵懒又餍足。他起身,袖袍拂过桌面,千两银票如蝶入怀。伙计殷勤递上温好的酒,他接过,却不饮,只抬眼望向楼外。

戌时三刻。

那人该从武林盟回来了。

这个念头如细针,刺入心口最软处,带来一丝隐秘的疼与快意。三日前那场争执,兄长留下的临时标记还在颈侧隐隐作痛——或者说,那疼痛从未真正消散过。沈沧澜总是这样,以“保护”为名行占有之实,用冷冽雪松信息素将他裹成茧,却从不问茧中的他是否窒息。

“二公子今日手气真旺。”赌坊管事凑过来,满脸堆笑,“要不要去雅间歇歇?新来了几个小倌,都是干净的坤泽,信息素是茉莉和栀子……”

“不必。”沈清夜打断,指尖无意识抚过腕间绛红发带。

发带旧了,边角起了毛,颜色也褪得暗淡。可这是沈沧澜十五岁束发时用的,那年他十二岁,趁兄长练剑时偷偷藏起。后来沈沧澜找过,他撒谎说看见被野猫叼走了。其实没有。它一直在他枕下,陪他度过每一个没有兄长的长夜。

直到三日前,他故意将它系在腕上,在沈沧澜面前晃。

兄长当时什么表情?啊,是了——金瞳骤缩,指节捏得发白,可最后也只是冷声说:“胡闹。”

总是这样。永远克制,永远端正,永远做他的沧澜君子剑。

恨意如青梅酒的余韵,在喉间烧灼。沈清夜又倒了杯酒,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他下颌滑落,没入衣襟,引得周围目光更加灼热。他知道自己名声狼藉——沈家浪荡二公子,酗酒赌钱,流连秦楼楚馆,据说睡遍江南美人。

多好。他想。若不能得你爱,便要你恨。若连恨都吝啬,那至少,要你记得我是不堪的、堕落的、需要你时时管教束缚的。

“二公子,”伙计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外头……外头来了好多人,好像是武林盟的。”

来了。

沈清夜唇角勾起,那笑却未达眼底。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将最后一杯酒斟满,放在唇边却不饮,只让青梅酒香随呼吸漫得更开。赌坊里喧嚣渐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破风而来的凛冽气息,如雪山崩临,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门轰然洞开。

不是被推开,是被内力震开的。木屑纷飞中,月白身影踏夜色而入。沈沧澜一袭劲装,肩头银白鹤纹在烛火下隐隐流动,那是鹤翼虚影将现未现的征兆。他金瞳如寒刃,扫过满场,最后钉在赌桌后的弟弟身上。

那一瞬间,沈清夜看见兄长眼底翻涌的东西——是怒,是痛,是某种深不见底、连沈沧澜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暗潮。

“回家。”

二字冰封,掷地有声。

赌客们如潮水分退,让出通路。几个刚才还对沈清夜目眩神迷的乾元,此刻已脸色发白,低头不敢再看。武林盟少盟主的威压,不是寻常江湖人能承受的。

沈清夜却笑了。他扶着桌沿起身,故意踉跄一步,衣襟随着动作敞开更大,颈侧那圈尚未消退的齿痕完全暴露在烛光下——清晰、深刻、带着某种宣告般的占有意味。

那是三日前,沈沧澜将他按在书房墙上留下的。当时兄长眼底赤红,雪松信息素狂暴得几乎失控,可最后也只是临时标记,然后将他推开,说:“清夜,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什么底线?沈清夜当时想笑。是兄长的底线,还是身为乾元对坤泽的本能?沈沧澜总以为自己在克制,却不知那克制本身已是沉沦。

“兄长亲自来逮我?”他嗓音拖得绵长,带着醉意的软糯,“可惜啊,这局刚开始呢。您看,李员外还想翻本——”

话音未落,沈沧澜已至身前。

好快的身法。沈清夜瞳孔微缩,却依旧笑着,甚至故意往前凑了凑,让青梅酒气拂过兄长下颌:“怎么,武林盟今日无事?少盟主竟有空来管弟弟赌钱?”

沈沧澜的目光落在他颈侧齿痕上,又移至腕间发带。那一瞬,沈清夜几乎看见兄长肩头鹤翼虚影要彻底显现——那是情绪剧烈波动的标志。可下一息,所有外露的情绪被强行压下,沈沧澜又成了那个冷峻的武林盟少盟主。

“别让我说第二遍。”声音更冷,雪松信息素却收得更紧,如无形牢笼将沈清夜裹住。

这是警告,也是保护。沈清夜知道,兄长在压制他的信息素,不让他继续“勾引”满场乾元。多可笑,用占有的方式行保护之实,沈沧澜永远学不会坦率。

“若我说不呢?”沈清夜凑得更近,几乎贴着兄长耳廓,气息温热,“兄长要当众罚我?像小时候那样——打我手心,关我禁闭,还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只二人可闻:“还是像三日前那样,咬我?”

沈沧澜指节捏得青白。

满场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武林盟弟子们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此刻是聋的瞎的。千金窟的赌客们则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沈家兄弟关系微妙,却没想到微妙至此。

终于,沈沧澜抬手——

却不是打落,不是责骂。

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玄色外氅,将弟弟从头到脚裹紧,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了大半。然后打横抱起,动作看似粗暴,落在沈清夜身上时却收了力,没让他感到半点疼痛。

“闭眼。”沈沧澜冷声,雪松信息素如冰封的牢,彻底压制怀中人所有可能的信息素外泄,也压制了所有挣扎。

沈清夜在他怀里,嗅着那冷冽中一丝几乎不存的梅香——那是沈沧澜信息素里极淡的底色,只有离得极近、情绪极波动时才会显现。小时候他常嗅到这梅香,那时兄长还会摸他的头,教他练剑,在他做噩梦时陪他到天明。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大概是他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梦遗,梦里是兄长的脸。醒来后他恐惧又羞愧,开始故意疏远。而沈沧澜察觉到了,却以为他是叛逆期,管教得更严。

然后他十八岁分化,成了坤泽,信息素是青梅酒。分化那日,沈沧澜在他房外站了一夜,第二天,兄长院里所有梅树都被焚毁。

为什么?沈清夜当时不明白。现在懂了——因为青梅配梅香,太像注定。而沈沧澜不要这注定,不敢要。

“兄长,”他在氅衣里闷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柔软,“你抱得太紧了,我疼。”

沈沧澜脚步一顿。

只一瞬,便继续往外走。可沈清夜感觉到,环住他的手臂松了半分。

你看,沈沧澜。他在心里冷笑。你永远狠不下心。就像你永远不敢承认,你对我的感情,早已超越兄弟之谊。

千金窟外,月色清冷。武林盟的马车候在街边,黑漆车厢,无任何标识,低调得像普通富户家的车驾。沈沧澜抱着弟弟上车,帘子放下,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

车内宽敞,铺着软垫,小几上温着茶。沈清夜被放在垫上,氅衣仍未解开。沈沧澜坐在对面,金瞳在昏暗车厢里亮得慑人。

“解开发带。”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

沈清夜抬手,慢条斯理地解腕间绛红发带。动作故意放慢,让每一寸布料滑过皮肤的触感都清晰可辨。解下后,他递过去:“兄长要这个?”

沈沧澜不接,只盯着他:“哪来的?”

“捡的。”沈清夜笑,“在兄长院子外头。许是哪个婢女收拾时不小心掉了,我看着颜色喜庆,就留着了。”

谎话说得面不改色。沈沧澜却知道他在撒谎——这发带他找了许久,最后认定是被野猫叼走。可若真是野猫,怎么会出现在沈清夜腕上,还系得那样妥帖?

“清夜,”沈沧澜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压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沈清夜重复,忽然倾身向前,氅衣滑落肩头,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和其上斑驳痕迹——有些是旧伤,有些是……别的,“我想赌钱,想喝酒,想睡美人。兄长不是都知道吗?”

“那些男宠——”

“男宠怎么了?”沈清夜打断,笑容艳得像淬毒的刀,“兄长若不喜,我可以换女宠。还是说,兄长连我睡谁都管?”

沈沧澜呼吸一窒。

车厢内,雪松信息素与青梅酒香无声交锋。一个冷冽如冰封千里,一个醉人如陈年烈酒,本该相克,却诡异交融。沈清夜看见兄长颈侧青筋跳动,那是乾元本能被挑衅的反应。

“你身上的标记,”沈沧澜一字一顿,“只能是我的。”

哈。

沈清夜几乎要笑出声。多霸道,多自私。可偏偏这话,是他等了十年想听的——哪怕是以这样扭曲的方式。

“那兄长为何不给我终身标记?”他反问,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锋利如刃,“临时标记,一月就散。散了我再找别人,找十个八个,让他们都标记我,如何?”

“你敢。”沈沧澜猛地伸手,扣住他手腕。

力道很大,疼。可沈清夜喜欢这疼,因为这疼证明他在沈沧澜心里还有分量。他顺势往前,几乎跌进兄长怀里,仰起脸,琥珀瞳里映着兄长紧绷的下颌线。

“我为何不敢?”他笑,“反正兄长也不要我。既不要,何必管我被谁标记?”

话音未落,沈沧澜已低头吻住他。

不,不是吻,是啃咬。带着怒意,带着绝望,带着十年压抑的所有不可言说。雪松信息素铺天盖地涌来,强势入侵,压得沈清夜几乎窒息。可他没躲,反而迎上去,张口咬住兄长下唇,血腥味瞬间弥漫。

青梅酒香在这一刻爆发,不再是勾引的醉,而是烈性的烧。两股信息素疯狂纠缠,在狭窄车厢里掀起看不见的风暴。沈清夜感觉到后颈腺体发热发胀——那是被乾元信息素刺激的反应,也是坤泽本能的臣服。

可他不要臣服。

他伸手,扯开沈沧澜衣襟,指尖划过兄长胸膛,留下一道红痕。沈沧澜身体一僵,随即更狠地将他按在车壁上,吻从唇移至颈侧,在那圈旧齿痕上重重咬下。

新痕覆旧痕。

临时标记再次加深。

沈清夜在疼痛与快意中仰起颈,赤狐耳与尾的虚影不受控地显现,绯红如血,在昏暗车厢里摇曳。他看见沈沧澜肩头鹤翼虚影也已彻底显现,银白流光,圣洁又凛冽。

圣洁?沈清夜想笑。他的兄长,江湖人称沧澜君子剑,武林楷模,此刻却将亲弟弟按在车壁上标记,如同野兽标记领地。

多讽刺。

“沈沧澜……”他在喘息间隙开口,声音破碎,“你算什么君子……”

沈沧澜动作顿住。

他抬头,金瞳里翻涌着沈清夜从未见过的黑暗。那黑暗深处,是痛苦,是挣扎,是某种即将决堤的疯狂。

“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沈沧澜声音嘶哑,“清夜,别逼我。”

“逼你什么?”沈清夜笑,眼角却滑下泪,“逼你承认你也想要我?逼你承认你焚毁梅树是因为怕自己失控?逼你承认——”

“够了。”沈沧澜捂住他的嘴,指尖冰凉。

可沈清夜咬了他掌心。

然后他看见,兄长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脸上,滚烫。

那一瞬间,所有尖锐、所有挑衅、所有伪装,都碎成齑粉。沈清夜愣住,他从没见过沈沧澜哭。即便是父母去世那年,兄长也只是一言不发扛起武林盟重担,不曾掉一滴泪。

可现在……

“清夜,”沈沧澜额头抵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求你。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可沈清夜听懂了。

他忽然觉得累。十年博弈,两败俱伤。他以为自己在报复,可每一刀都捅在自己心上。他以为兄长永远冷静自持,可原来那冷静下面是和他一样的深渊。

“哥……”他轻声,十年未唤的称呼脱口而出。

沈沧澜身体剧震。

马车就在这时停下。外头传来弟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盟主,到别院了。”

别院。不是沈家祖宅,是沈沧澜在城郊的私宅。这里没有旁人,只有几个哑仆。沈清夜知道,兄长又要“软禁”他了——以保护之名。

沈沧澜松开他,用氅衣重新将他裹好,抱起下车。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克制,仿佛刚才车厢里的失控从未发生。可沈清夜看见,兄长眼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湿痕。

别院寂静,月色铺满青石路。沈沧澜抱着他穿过回廊,来到最深处一间厢房。推门,里头陈设简单,却都是上品——紫檀木床,云锦被褥,博古架上摆着珍玩,墙上挂着他年少时画的拙劣山水。

沈清夜被放在床上。沈沧澜站在床边,沉默片刻,说:“幽冥教重现江湖,近日金陵不太平。你在这里住几日,避避风头。”

又是这套说辞。沈清夜想笑,却没笑。他只是看着兄长,问:“若我不愿呢?”

“清夜。”沈沧澜闭了闭眼,“别让我用锁链。”

“你用啊。”沈清夜扯开氅衣,坐起身,赤狐尾虚影在身后轻摆,“用锁链锁着我,用笼子关着我,像对待宠物一样。反正兄长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沈沧澜转身要走。

“沈沧澜!”沈清夜喊住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你到底……到底把我当什么?”

兄长背影僵住。

许久,久到沈清夜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沈沧澜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是我的劫数。”

门开了又关。脚步声渐远。

沈清夜坐在床上,看着紧闭的门扉,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劫数。

多好的词。注定要渡,注定难渡,注定在渡的过程中粉身碎骨。

他抬手,摸到颈侧新添的齿痕,疼,却带着沈沧澜信息素的余温。然后他低头,从怀中摸出那枚残缺玉佩——玉质温润,雕着半朵梅花,断裂处参差不齐,是当年被他故意摔碎的。

那年他十二岁,沈沧澜十五岁。兄长将这玉佩给他,说:“清夜,这是母亲留下的,你收好。”

可他不要。他不要兄长以兄长的身份给他东西。他要别的,要沈沧澜给不起的。所以他摔了玉佩,说:“谁稀罕。”

沈沧澜当时什么表情?好像……是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捡起碎片,转身走了。

后来沈清夜后悔了。他偷偷藏起最大的一片,藏在枕下,一藏就是十年。

“傻子。”他对着玉佩喃喃,“我们都是傻子。”

窗外月色清冷,屋内烛火摇曳。沈清夜躺下,将玉佩贴在胸口,闭上眼睛。赤狐耳与尾的虚影渐渐消散,信息素也慢慢收敛。

而别院另一头的书房里,沈沧澜站在窗前,肩头鹤翼虚影未散。他手中握着一枚玉佩碎片——与沈清夜那枚正好能拼合。

那是当年他从弟弟那里捡回的,其余部分。十年了,他一直留着。

“清夜……”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念一句咒,一道伤。

桌上摊着密报,是今日刚从武林盟送来的。上面写着:幽冥教暗桩已渗入金陵,线索指向千金窟。

而千金窟的主人,是他弟弟。

沈沧澜捏碎密报,纸屑从指间飘落。他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卷画像——画上是个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琥珀瞳,笑得肆意张扬。那是十年前的沈清夜,还未分化,还未学会用浪荡伪装真心。

画像边缘已磨损,可见常被翻阅。

“我会保护你。”沈沧澜对着画像说,声音坚定如誓言,“哪怕你不愿,哪怕你恨我。”

哪怕这份保护,本身就是伤害。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得像鹤立于雪原。

而此刻,金陵城另一头,天机阁顶楼。

谢云深披着月白长袍,倚在栏杆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卦钱。雨后竹林的信息素清淡悠远,混着旧书墨香,让人闻之心静。可若细看,能见他颈侧浮现的银白鳞纹——白蟒特征显现,这是情绪波动的征兆。

“阁主,”暗卫无声现身,“江少主回来了,受了伤。”

谢云深把玩卦钱的动作一顿。

“伤得重吗?”

“肩上中了一箭,毒已解,但失血过多。”

谢云深转身,长袍曳地,声音依旧温润:“请他来见我。不,我去看他。”

“阁主,少主说……”

“说什么?”谢云深停下脚步,回眸。瞳孔在那一瞬竖细如蟒,冰冷无机质。

暗卫低头:“少主说,不敢劳烦师尊。”

谢云深笑了。那笑温雅如春风,可眼底却无半点温度。

“他是我的徒弟,”他轻声说,“劳不劳烦,我说了算。”

语罢,他走向楼梯,月白袍角拂过地面,无声无息。

一场师徒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这场博弈,将与沈家兄弟的爱恨纠葛,在不久的将来,交织成一张逃不开的网。

夜还很长。

金陵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千金窟依旧喧嚣,唯有武林盟依旧肃穆,唯有天机阁顶楼的灯,亮了一整夜。

而在城郊别院,沈清夜在梦中蹙眉,唇间无意识溢出两个字:

“哥哥……”

隔壁书房,沈沧澜彻夜未眠。他守着那枚残缺玉佩,守着十年前不敢言说的初心,守着如今已扭曲变形却深入骨髓的执念。

鹤与狐,本该一个翱翔九天,一个栖身林野。

却偏偏被命运红线缠成死结,越挣扎,越窒息。

而这,只是他们恨海情天的,第一滴雨。

雨已落,洪流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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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语

这是一个关于“爱如何以错误姿态生长”的故事。

沈沧澜的私心藏在圣洁之下,沈清夜的真心藏在浪荡之下。他们像两柄反向的刀,刀尖对准彼此,刀柄握在自己手中,以为刺伤对方就能证明存在。

而谢云深与江砚,则在引诱与沉沦的游戏中,试探谁先交出兵权。

最终,他们都要学会一件事:爱不是控制,不是自毁,不是博弈。

爱是看见真实,拥抱残缺,是在瀚海情天中,找到那叶共渡的舟。

愿你在他们的故事里,看见每一种爱的可能性。

作者说

终于找到一版我满意的第1章了╥﹏╥

您看的是关于ABO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ABO,虐恋情深,年上,HE,骨科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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