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病房门口的阵阵争吵声格外聒噪,吵的人头疼。
朝(zhao)谨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到现在大概已有半个多小时,但争吵声一直没有消停过。他的眉间有了几分怒意,要不是打架一脚踢在了电线杆上,把小腿的骨头踢断了,按照他的脾气,这会儿早跟外面的人打起来了。
朝谨烦躁的起身,去拿桌上的耳机,因为小腿上打上厚厚的石膏,行动不便,只能用胳膊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
挪到床头的位置,伸手拿过病床旁边柜子上放着的耳机,抬头时,瞧见了对面病床上的垂着脑袋直坐着的少年,那个少年看起来和他年龄差不了多少,脸上的稚气并未褪尽。
今天早上朝谨被吵醒的时候,那个少年就已经在3号病床上了。
“喂,你不嫌吵吗?”朝谨看着少年沉默几秒后问。
那个少年没有回答朝谨,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他没什么反应,朝谨也不再说什么。带了耳机,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随便找了首歌放着,声音调到了最大,这可比听着外面争吵声好多了。
朝谨躺回床上,开口提醒一句:“带个耳机吧,吵的挺烦的。”
说罢,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翻过身去。
外面的争吵愈发的激烈,还伴着陌生的劝说声,与外面相比,病房内倒显得有些死寂了。
3号床上的少年这时才缓缓“嗯”了一声,反应迟钝,几乎比正常人慢了好几拍,但朝谨已经带了耳机,不可能听得见。
男:“你喊啊,你再喊大点声,让所有人听见你干的那点龌龊的事,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不要脸的婊子。!”
女:“哼!那又能怎样,你没本事,赚不了钱,还不允许我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了!”
男:“不要脸就是不要脸,天生的贱货,一辈子就只配当个破抹布吧,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风光无限的许慕言吗?告诉你,现在你除了是个抹布,就没有什么风光的了!”
男人的话想是撕裂了女人的遮羞布,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随后就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两人应该是打起来了。
3号床上的少年抬头看向门口,充满疲惫的双眼里有了些许担忧的神色,瘦小的脸上染着几分的苍白,就像是一棵被春遗忘了的小树苗,没了春也便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色彩。
劝说声,叫喊声,脚步声,还有几声布被撕裂的声音,这些声音犹如一根根锋利的绣花针,不断的刺痛着少年的耳膜,可他除了眼中的那几分担忧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反应,他更像是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场景中,所有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嘭!
病房的门被撞开,,过于用力,门依着惯性撞在了墙上,又被反弹回一段距离,这一响,动静可不小。
带着耳机的朝谨也听到了动静,从床上翻坐起身,见的病房的门口围满了人,随后走进来一个头发杂乱,穿着玫红色长裙,身姿苗条的女人。女人眼角还挂着几滴眼泪,脸上的妆容也被弄花,看着就像恐怖电影中刚从井中爬上来的水鬼一般。
女人一进房门就冲着旁边的二号床过去,拽起床上的少年就往床下拉,门口的医生和三个护士忙着驱散围在门口看戏的人,没注意到身后的女人。
刚才的男人也被几位大叔拉走,生怕再打起来。
少年想要挣开女人的手,但手上还打着点滴,不太敢用力。针头在女人剧烈的拉扯下从少年手上掉了下来,手上传来疼痛,几滴鲜红的血从少年手上滴落。
女人的表情狰狞着,像是要把少年活活掐死。
“喂!你他妈干吗呢?”
朝谨呵斥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女人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朝谨。
“少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女人冲着朝谨大吼一声,朝谨积攒了一早上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按不住性子。
掀开被子,下了床,左脚穿好拖鞋,扶着床起身,拖着笨重的右腿,慢慢挪到了两人身旁。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没看到他手上的点滴?”朝谨比两人都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此时还满脸的不爽,下一秒就被朝谨掐住了手腕。随着朝谨手背的青筋突起,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女人痛到不行,就松开了手。
女人一松手,朝谨就将那个少年拉到了自己身后。
女人不服气,抬手就朝着朝谨的脸打来,朝谨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今天就非要管这件事吗?!我教育自己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爹,今天这事我就是管定了,你能怎样?!”
“你!”女人气不过,再次抬手,但这次似乎是怕了,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里。
“那么想打人啊,要不打我试试?”
场面一度处在僵持局面,刚才忙着驱散人群的医生和护士这时走进病房里,关好了门。
“这位家属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要闹就到你自己去闹好吗?!”一位年纪较长的医生说道,那正是少年的主治医生,曹医生。
“什么要闹回家闹,我今天就要把人带走,我不治了,我真是花那钱给他治病干什么,跟他爸一样是个没用的东西!”
“孩子的病严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死也是他死,又不是我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是他监护人,他的病治不治是我说了算!”
朝谨厌倦的皱了皱眉,“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不是你说了算。!有精神病就去精神病院治,跑到这里大喊大叫,嫌自己不够丢人吗,我要是你早去死了,哪来的脸在这里闹事。”
话音刚落,女人猛地抓起桌上那只仍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玻璃杯,手腕一扬,杯中的开水便朝着朝谨的脸上直泼过去。
朝谨甚至没来得及侧身,杯中的水便一滴不漏地全浇在了他的脸上。灼痛如野火般瞬间蔓延开来,从额头到下颌,皮肤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刺穿。他本能地闭紧双眼,水珠沿着他的脸颊、脖颈滚落,留下一片慢慢泛红的烫痕。
女人将空杯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随后逃离了现场。
朝谨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水汽。
曹医生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大喊一声:“快去拿药!”
小护士慌张跑出了病房去拿药,曹医生赶忙查看朝谨的情况,好在那杯水已经放了一会了,烫伤的不算很严重,但也算不上轻。
“你看这事闹的,这是要闯大祸了啊。!”
曹医生拉着朝谨去了病房内的卫生间,先用冷水让朝谨冲洗了几遍,泛红的地方稍稍缓了一些。
小护士拿着一支烫伤膏慌慌张的跑了进来,朝谨接过小护士手中的烫伤膏,轻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嗯,好。”
朝谨:“曹医生,你们都先出去吧,两位病人还要休息。”
“可是你的脸”曹医生犹豫开口,朝谨像没事人一样,淡淡一句:
“我没事,把我这事不要跟你们院长说就行。”
曹医生迟疑了几秒,“嗯”了一声,就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病房内恢复了一个小时前的清静。
朝谨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在床边坐了下来。
大概是刚刚走动的原因,右腿传来一阵酸痛感,朝谨“啧”了一声,低声口中呢喃:“草,真他妈麻烦。”
他眉头紧锁着,抬手摆弄一下挡在眼睛上的头发,抬头时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少年,这才忽然记起病房里还有一位大活人。
少年盯着朝谨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喂,人都走了,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少年没有动,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朝谨烦躁的又“啧”了一声,问:“问你话呢,你说话呀?!”
“……对,对不起……”少年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似乎很用力,指尖在泛白,结结巴巴的说道。
“?跟我说话你很紧张?”少年的反应搞的朝谨一头雾水,只是简单问个话,怎么像自己在以大欺小一样,难道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朝谨这样想着,继续问道:
“我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没让你给我道歉。”
这次,朝谨的语气明显的缓和了很多。
“不,不是,我,我想说谢谢的……谢,谢谢你。”少年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朝谨轻笑出声, 少年抬头看向朝谨,脸上有些许的惊讶。
“怎么谢谢两个字说起来很绕口吗?”朝谨嘴角挂着笑意,清秀的脸庞,笑容灿烂。
少年呆呆的盯着朝谨的脸看,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落在朝谨的脸上时,就挪不开。
少年又半天没回答,只盯着自己的脸看,朝谨还以为少年是因为刚才的事才盯着看的,轻声说了句“我没事。”
少年的思绪被朝谨的一句“我没事”打断,思绪被拉回,少年慌忙的收回了视线,底下了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没,没什么。”
少年转身就往自己的床走去,背对着朝谨躺了下来,少年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耳朵在发红发烫。
朝谨觉得莫名其妙但没过多在意,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简安。”
“简安?”朝谨重复了一遍,沉思几秒,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但没品出个什么来,继续说道:“好难听的名字。”
简安:“简简单单,平平安安,我觉得很好听。”
朝谨:“行。你觉得好就好吧,那你今年多大了?”
简安:“16。”
朝谨:“16?比我小两岁,读初中?”
简安:“不是,现在读书的话,是高一。”
朝谨:“你现在不读书了?这么小就辍学?”
“没。”
“不想读了?”
“没。”
“那你为什么不读书?”
“没什么。”简安的回答变得简短起来,大概是被问的不耐烦了。
“喂,你不想说话就不想说,干嘛那么敷衍。”
“对不起。”
“嘶,你”朝谨还没把话说出口,病房发的们被人推开,走了进来,是朝时清。
朝谨看到朝时清赶忙把手中的烫伤膏塞到了枕头下面,装作无事发生。
“又做了什么见不得我的事了,藏那么快。?”
“没事。”
但什么事都瞒不住朝时清,朝时清走到朝谨面前,盯着朝谨的脸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朝谨“嘿嘿”一笑,就说“没事。”
“还疼不疼?药涂了吗?”
朝时清问,朝谨心虚的撇过脸去。
“哥,你说什么呢?什么疼不疼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给妈打电话了。”
听到要给妈打电话,朝谨是不得不说实话了,他谁都不怕,就怕两个人,他妈和他同父异母的哥。
“我说还不行吗,刚才被人泼了开水,不过现在好多了,药我给忘了。”
朝时清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刚为了别人打架坏了一条腿,现在又被人泼开水,你怎么不躲开呢?”
“那我又不知道那人会泼开水。”
“大概蠢的原因吧。快去把药涂了。”
朝谨“噢”了一声,从枕头底下拿出药来,照着镜子涂了起来。
“你叫简安是吗?”
朝时清对着3号床问道,简安从床上坐起身来,“嗯”了一声。
“你的情况我向曹医生了解过了,你就暂时先住下来治病吧,现在是初期,并不算迟,要是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嗯。”简安有些迟疑的应了下来,朝时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补充了一句:“你安心直播,其他的都不用管,有什么事就跟他说。”
简安点了点头。
朝时清又对着朝谨提醒道:“你今天下午就把腿上的石膏去掉吧,腿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喔!真的?!”
“嗯,假的。”
“太好了,终于可以取掉了,这玩意儿绑在腿上可真让人难受。”朝谨抱怨说。
“你安分点就不会有多余的事了。”
朝时清说罢就离开了病房。
en 小说封面暂且将就一下吧,我已经约了封面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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