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扑在落地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宋亚轩坐在沙发上，指尖捻着一份烫金的契约，末尾签着他和刘耀文的名字。今天是他们契约婚姻的第一天，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刘耀文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清冽又疏离，像终年覆雪的山峰。

他是个温顺的Omega，家世普通，Omega的各项指标却拔尖，是刘耀文需要的、能匹配他顶级Alpha身份的“妻子”。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明码标价，他提供Omega的身份，帮刘耀文稳住家族地位，刘耀文则给他优渥的生活，以及一份为期六年的、互不干涉的自由。

宋亚轩原本以为，自己能做得很好。

他从不在意刘耀文心里装着谁。第一次在刘耀文的书房里看到那张被压在玻璃下的照片时，他甚至只是平静地移开了目光。照片里的Omega笑眼弯弯，眉眼间带着肆意的娇俏，和刘耀文站在一起，是旁人插不进去的登对。佣人后来不小心说漏嘴，说那是刘耀文的白月光，是他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去了国外。

宋亚轩没问，也没提。他恪守着契约里的规矩，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在刘耀文晚归时留一盏灯，在他易感期时递上抑制剂，却从不靠近，从不逾矩。

可人心是肉长的，六年的时光，足够让一粒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刘耀文会在深夜醉酒后，无意识地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会在他生病时，皱着眉守在床边，笨拙地给他掖好被角；会在家族宴会上，不动声色地挡开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将他护在身后。这些细碎的温柔，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烫化了宋亚轩的心。

他开始贪恋刘耀文身上的雪松味，开始期待他回家的脚步声，开始在每次对视时，心跳漏跳一拍。他知道自己陷进去了，陷进了一场名为“刘耀文”的沼泽里，越挣扎，越沉溺。

他甚至荒唐地想，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或许，刘耀文会看见他。

直到那天，那个消失了六年的Omega，突然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是苏沐。宋亚轩一眼就认出了他，和照片里的模样几乎没差，只是褪去了几分稚气，添了些成熟的韵味。他站在刘耀文面前，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耀文，我回来了。”

刘耀文的身体僵了一瞬，眼神复杂得像是翻涌的乌云。

宋亚轩站在玄关，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晚上，刘耀文只是发信息告诉宋亚轩晚上有饭局，会回家很晚。宋亚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一夜，直到晨曦微露，才听见开门的声音。

刘耀文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淡淡的玫瑰香——那是苏沐的信息素味道。他站在玄关，看着宋亚轩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宋亚轩别开眼，没问他去了哪里，也没问他和苏沐说了什么。

后来的某天，宋亚轩去酒吧给刘耀文送文件，恰好撞见苏沐和刘耀文站在走廊的尽头。苏沐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你喜欢上你现在的Omega了吗？”

空气安静得可怕。

宋亚轩的脚步顿住，指尖微微颤抖，他看见刘耀文的眉头紧锁着，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宋亚轩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刘耀文始终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亚轩站在原地，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他轻轻转身，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再也走不完的路。

六年的时光，六年的沉溺，原来不过是一场独角戏。

他曾以为，自己能做那个捂热冰山的人，可到头来才发现，冰山的核心，从来都不属于他。

宋亚轩慢慢走出酒吧，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他眼睛发酸。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却没发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那份契约还剩最后一年，可宋亚轩忽然觉得，他好像，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