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回到公寓时，夜色已经漫过了窗台。

　　他踢掉鞋子，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指尖还残留着王一博掌心的温度，带着淡淡的冷香，挥之不去。

　　下午试镜时的议论声、王一博那句“他是我要护着的人”、还有别墅里佣人恭敬的那句“肖先生”，全都搅在一起，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到家了？】

　　肖战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半分钟，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不敢落下。他犹豫了很久，才敲出两个字：【到了。】

　　几乎是秒回的消息跳出来：【早点休息，明天让司机去接你。】

　　肖战的心尖轻轻颤了一下。他想拒绝，想说自己可以打车去剧组，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那份小心翼翼的平衡。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走到阳台。晚风带着栀子花香吹过来，混着夏末的燥热，让他莫名有些心烦。

　　他想起王一博在别墅里抱着他时的温度，想起男人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的触感，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别当真，肖战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是金主的一时兴起，等新鲜劲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第二天一早，司机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肖战下楼时，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公寓门口，和那天接他出院的是同一辆。

　　上车时，后座放着一个保温盒。司机恭敬地说：“肖先生，这是王总让我给您带的早餐，说您今天要赶早班戏，别空着肚子。”

　　肖战愣了愣，伸手打开保温盒。里面是小米粥，还有一碟清淡的小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病房里，他随口提过一句自己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原来，他都记着。

　　车子驶进剧组时，已经围了不少人。肖战一下车，就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探究的，还有带着几分敌意的。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保温盒，低着头快步往里走。

　　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林宇。

　　林宇今天穿了一身白色戏服，衬得他肤色如玉，眉眼含笑，看上去风度翩翩。

　　看到肖战，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肖战手里的保温盒上，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哟，肖战，早啊。王总对你可真好，连早餐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语气里的嘲讽，几乎毫不掩饰。

　　肖战攥着保温盒的手指紧了紧，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林老师早。”

　　他不想和林宇起冲突，毕竟两人以后还有对手戏。

　　可林宇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警告：“肖战，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阿博他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肖战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林宇眼底的敌意，忽然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凉意：“林宇，你在和他说什么？”

　　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的目光落在林宇身上，那眼神冷得像冰，让林宇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阿博？你怎么来了？”林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就是和肖战打个招呼。”

　　王一博没理他，径直走到肖战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看向林宇，声音平淡，却带着威压：“我来看看我的人，不行？”

　　“我的人”三个字，像一颗石子，在周围人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林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攥紧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看着王一博护着肖战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化妆间。

　　周围的目光更亮了，肖战能感觉到那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他有些不自在地想挣开王一博的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了些。

　　“别怕。”王一博低头看他，眼底的冷意散去，只剩下温柔，“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肖战抬眸看他，阳光落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会议吗？”

　　“推了。”王一博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些价值千万的会议，还不如来看他一眼重要。

　　他伸手，替肖战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他的额头，带着微凉的触感，“我来看看你拍戏，不行？”

　　肖战的脸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化妆师看到王一博，连忙恭敬地问好。王一博只是淡淡颔首，目光却一直落在肖战身上，寸步不离。

　　肖战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镜子里，他能看到王一博就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那目光太灼热，让他连耳根都红透了。

　　“王总，您要不要坐会儿？”化妆师小心翼翼地问。

　　王一博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肖战身上：“不用。”

　　化妆师识趣地闭上了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肖战的戏份是上午的第一场，是他饰演的戏伶苏晚卿，在戏台上唱《桃花扇》的片段。

　　他换上那件艳红色的戏服，描上精致的妆容，一转身，就仿佛真的成了那个乱世里的戏子，眉眼间带着几分清愁，几分坚韧。

　　王一博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目光一瞬不瞬。

　　锣鼓声响起，肖战扬起水袖，唱腔清亮婉转，带着浓浓的悲怆。

　　他的眼神，他的身段，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鼓点上，将苏晚卿的命运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下的人都看呆了，连导演柳川都忍不住点头，眼里满是赞赏。

　　王一博的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上辈子，肖战也是穿着这样的红衣，在戏台上唱着《桃花扇》，只是那时，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绝望。

　　而现在，他的眼里有光，像星星一样，亮得晃眼。

　　王一博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戏唱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肖战一个转身，脚下的戏靴突然一滑，整个人朝着戏台边缘倒去。台下响起一阵惊呼，王一博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就在肖战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肖战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抬起头，对上王一博紧张的眼眸，男人的心跳很快，咚咚地撞着他的耳膜。

　　“没事吧？”王一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手扶住肖战的腰，指尖有些发凉。

　　肖战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颤：“我没事……”

　　王一博松了口气，却没有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戏妆花了一点，却更添了几分艳色，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小鹿一样，看得他心尖发软。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肖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他怀里挣出来，脸颊红得像火烧：“谢谢你……”

　　王一博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小心点。”

　　导演柳川走了过来，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小意外而已。肖战，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导演，我可以继续。”肖战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戏服，重新站到戏台中央。

　　王一博没有离开，就站在台下，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那目光里的担忧和温柔，像一张网，将肖战牢牢地裹住。

　　这场戏，肖战演得格外认真。他知道，有一个人，在台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戏拍完时，已经是中午。肖战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刚走出化妆间，就看到王一博靠在墙上等他。

　　“饿了吗？”王一博走上前，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肖战的指尖颤了颤，没有挣开。

　　两人走出剧组，司机早已把车停在路边。上车时，王一博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给你的。”

　　肖战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温润通透。

　　“喜欢吗？”王一博看着他。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自己公寓阳台上的栀子花，想起那天在别墅里，王一博抱着他时，晚风里的花香。

　　他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眸，里面盛着满满的温柔。

　　“喜欢。”肖战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王一博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喜欢就好。”

　　车子缓缓驶动，肖战把玉簪握在手心，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侧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王一博，男人正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肖战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试着，再勇敢一点。

　　他轻轻攥紧了手里的玉簪，嘴角，也悄悄扬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