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膝盖砸下去的一瞬间,谢昭昭听到了自己半月板哀嚎的声音。
疼得她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心肌梗塞。
但她没叫唤,因为视线刚好平齐了前面那位“冷面大哥”谢珩的腰带。
那上面挂着枚羊脂玉佩,雕工粗犷,看着不起眼,可谢昭昭鼻翼微微一动,嗅到了一股极淡的、混杂着雄黄与水银的土腥气。
这是“龙息石”粉末的味道。
这玩意儿只产在皇陵地宫外围的三叠岩层里,常年受地脉龙气冲刷,寸石寸金。
谢昭昭脑子里瞬间蹦出条旧闻:三年前,这位世子爷曾奉旨督修皇陵西配殿,对外说是去当监工,实际上……
好家伙,看来也是个不老实的。
她眼珠子一转,身子猛地像触电似的一哆嗦,指着供桌上那根还在燃烧的红烛,嗓子扯得尖细刺耳:“啊!虫!那蜡油里有虫!”
这一嗓子喊得太突然,满屋子的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还没等众人看清,谢昭昭已经捂着嘴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就在刚才磕头的时候……我看见那虫子是从姐姐袖口里爬出来的……呕……钻进蜡油里了!”
“满口胡言!”谢明妧下意识呵斥,可那只捂着手腕的右手却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
一条半透明、像蛆一样扭动的灰白影子,真的从谢明妧那截断了莲花的袖口处钻了出来。
它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落地的一瞬间并没有爬行,而是直接化作了一缕青烟。
普通人看不见这玩意儿,但在谢昭昭眼里,那是刚才被她崩碎的阴钉反噬出来的“蚀魂残秽”,正急着找宿主呢。
“嗤。”
一声极轻的破空声。
谢珩手里的剑鞘都没出鞘,只是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抬,黑沉沉的鞘尖精准无比地挑中了那缕青烟。
那青烟就像是撞上了万年玄冰,在接触金属剑鞘的瞬间,“滋啦”一声,竟直接凝结成了白色的霜晶。
霜晶簌簌落在香炉里,化作一滩黑水。
谢昭昭眼皮狠狠一跳。
她现在的角度,刚好能从下往上,透过剑鞘的反光,看见谢珩那一瞬间收缩的瞳孔。
那漆黑的眼底深处,竟然闪过了一抹极妖异的紫芒。
那是……【窥天】阶修士强行压制灵力波动时才会出现的特征性反光!
谢昭昭心里那个名为“咸鱼”的小人儿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瓜。
这镇国公府是什么神仙风水?
一个被传是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夫世子,实际上是个能只手遮天机的窥天大佬?
这马甲捂得比她还严实!
“当啷——!”
一声脆响打断了谢昭昭的腹诽。
旁边一直捧着香炉装样子的柳嬷嬷,被刚才那阵不知哪来的阴冷霜气吓破了胆,手一抖,青花瓷的香炉直接砸了个粉碎。
香灰漫天飞舞,呛得人直咳嗽。
在这片灰蒙蒙的混乱中,半块脏兮兮的襁褓布从柳嬷嬷宽大的袖管里滑了出来。
那布头上用黑墨写着个歪歪扭扭的“昭”字,大半已经被陈年的黑血浸透了。
可偏偏就在那个“昭”字的最后一捺上,竟然有着明显的、崭新的银线补缀痕迹。
那银线的光泽,在昏暗的祠堂里格外扎眼。
谢昭昭余光一扫,差点笑出声。
那银线的材质和股数,跟谢明妧此刻头上插着的那支步摇流苏,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栽赃的手法,简直糙得像是用脚趾头想出来的。
一直在角落阴影里没说话的那个青衫男人——钦天监少监沈砚,这时候终于动了。
他也不嫌脏,踱步上前,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那块布角,凑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嗯……”沈砚眯了眯眼,声音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却像把软刀子,“这血迹虽然看着有些年头,但这布料上怎么还残留着一股子雄黄味儿?”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轻飘飘地落在脸色惨白的谢明妧身上。
“谢大小姐,沈某冒昧问一句,您幼时……可是常服一味叫‘安神汤’的药?那药渣里,是不是总浮着些细碎的银箔屑?”
谢明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一滞,藏在袖子里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肉里。
那是那个云游道人玄尘给她的秘方!
说是什么固本培元,实际上就是用银箔裹着微量砒霜,整整喂了十年,才把她的命格强行改得跟镇国公府的运势相连。
这人怎么会知道?!
沈砚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将那块布轻轻折好,收入袖中。
祠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且粘稠,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块布,和谢明妧那张几乎没人色的脸。
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博弈和玄学斗法,对于现在的谢昭昭来说,实在是太消耗这具脆皮身体的电量了。
她眼皮沉得像挂了秤砣,身子一歪,顺势就往那个看起来最软和的丫鬟身上倒去,嘴里还得配合着哼哼两声,虽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但足以表达“我快挂了”的中心思想。
“行了。”
头顶传来谢珩冷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先把二小姐扶到偏厅歇着,请府医。”
谢昭昭被人七手八脚地架了起来。
她半眯着眼,脚下虚浮,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偏厅?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那是摆贡品果盘的地方。
好像有一盘成色极好的蜜渍青梅?
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经在舌尖上幻想出来了,正好能压一压刚才那股反胃的血腥气。
至于这祠堂里的烂摊子?
害,那是大佬们该操心的事,关她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什么事呢?
她现在只想搞点吃的,顺便看看那位深藏不露的大哥,到底还能给她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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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