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是在清晨时分被从窗户透进来的那一缕缕明亮的晨光给刺醒的。那晨光宛如一道道利剑,直直地穿透了他有些朦胧的意识。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在睡觉之前迷迷糊糊的,完全忘记了要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那刺眼的光线时,本想着赶紧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上,阻挡住这恼人的晨光,让自己还能再舒服地睡上一会儿。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原来是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个人,用温暖而有力的双臂将他环绕着,使得他想要挪动一下身体都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这和以往两人共同度过的清晨情况完全不一样,有着显著的差异。在之前的那些清晨时光里,总是沈文琅张开温暖的怀抱,轻轻地将高途拥入怀中,让高途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被悉心庇护的安逸氛围之中;然而在今天这个清晨,情况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高途反客为主,角色进行了互换,原本被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不再是高途,而是变成了沈文琅,被高途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高途缓缓地、轻轻地低下头,仿佛生怕惊扰到眼前的人。他将空出来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温柔,慢慢轻抚过沈文琅的发丝。当他的指尖与发丝接触的瞬间,一种细腻而又丝滑的触感便顺着指尖传来,那感觉就像是触摸着最上等的绸缎。与此同时,他的鼻尖也被一股淡雅而又迷人的气息所萦绕,那正是沈文琅信息素所散发出来的焚香鸢尾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焚香的沉稳与鸢尾花的优雅,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沉醉其中。
他想起昨夜沈文琅在自己怀里哭泣时的样子,那向来沉稳内敛的人,此刻却像失了魂魄般将脸埋在他颈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皮肤,温热又冰凉,混合着信息素的气息让他心口发紧。
沈文琅一遍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哑声应着,指尖穿过他微凉的发丝,像安抚一只受惊的鸟。
在高途还在凝视沈文琅沉睡的侧脸时,沈文琅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眸色深邃如夜。他没有立即动作,只是微微侧过头,鼻尖不经意蹭过高途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对方的气息尽数纳入肺腑。片刻后,他低哑着声音开口:“高途,早安。”
高途的喉结微微滚动,应了声“早”,声音还带着未散的睡意与沙哑。说完早的沈文琅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将脸彻底埋进高途的颈间。
“沈文琅,太紧了,会压到肚子的。”高途轻笑着低声抱怨,手却依旧轻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反应过来的沈文琅将手臂的力量松了松,但并未抽离。
高途指尖仍缠绕着那缕绸缎般的发丝,喉间溢出低哑的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娇啊。花咏他们看见一定会笑你的。”
“花咏私下肯定也这样,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沈文琅低哼一声,语调里带着慵懒的反驳,“再说了,谁说Alpha不能撒娇?跟自己的Omega不丢人。”
“该起来了,”高途轻叹一声,“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
沈文琅身体好,几天不吃饭都没事,但现在高途不可以啊尤其是现在怀着孩子,更得按时吃饭。高途轻轻揉了揉沈文琅的发丝,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坐起身,顺手将人带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沿,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沈文琅低叹一声,终究没再纠缠,只是指尖仍眷恋地勾了勾高途的手心。
沈文琅打开门,门口放着准备好的早餐,南瓜粥还冒着热气,旁边温着的牛奶与煎蛋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高途看见沈文琅站在门口的身影微微一顿,询问:“怎么了。”
“没事,”沈文琅将早餐端进来,“不用下去了。”
两人坐在床边安静用餐,旁边是一封信,信封上字迹清秀,写着:小狼崽亲启,是应翼的笔迹。信封边缘微微卷起,似是被反复摩挲过。高途指尖顿了顿,没有立刻拆开,只是将空碗轻轻搁在床头柜上。
“别看了,打开吧。”高途从桌上将信封递向沈文琅。
沈文琅接过信,指腹在封口处停顿片刻,才缓缓拆开。信纸展开的声响极轻,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滞。应翼的字迹一如既往地洒脱张扬。
小狼崽,见字如面。
真的非常抱歉,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瞒着你我假死的这个消息。在当时那个情境下,我反复思索,觉得我和你父亲如果继续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每一次的争执、每一回的矛盾,都如同沉重的枷锁,让我们彼此都疲惫不堪。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我最终选择了离开。
我心里清楚,我们俩人之间那些复杂又深厚的羁绊,不应该成为束缚你的绳索。我满心期待着,当我离开之后,你能够摆脱这些因我们而起的困扰,自由自在地去生活,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好像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起到我原本期望达到的效果。
你父亲提供着P国军方的大部分军火,他们忌惮这份势力过于集中,所以才有了我们的联姻,用以制衡彼此。政,商,军三方都在盯着我们的动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动荡。我们之间必须否则他们一定会用对方来以此要挟我们为他们谋取利益。
我们两个人,虽然最初是通过联姻这种方式缔结了关系,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事实上,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们逐渐有了深厚的情感基础。我是被注射了信息素加强剂,不过,这完全是出于我自己内心的意愿,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安排。所以啊,小狼崽,你可是在我们满怀期待的心情下,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你承载着我们满满的爱与希望。
小狼崽,请原谅我们在你成长路上的冷眼旁观,我们并非不愿给你温暖,而是不敢。一旦动情,便会有破绽,而敌人从不放过任何缝隙。我们只能以冷漠筑墙,将你护在其中。
虽说你出生后的局势我们已经可以掌握,但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我们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更不愿你成为权力博弈中的牺牲品。每一次克制亲近,都是为了将你推离漩涡中心。我们以疏离为盾,以沉默为墙,只为让你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如今真相揭开,枷锁已断,望你不必困于过往,亦能坦然走向光处。
沈文琅看着信纸微微颤抖,指尖划过最后一行字迹。原来每一份冷漠背后,都藏着如此沉重的守护。那些年刻意回避的目光、疏离的态度,此刻都有了解释。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小心折好。
“高途,抱抱。”高途一愣,随即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住。
高途并没有问沈文琅的决定,因为沈文琅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窗外的晨光不知何时变得柔和起来,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文琅在高途怀里安静地待了很久,久到高途以为他又睡着了,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来:“高途,我们回家吧。”
“好。”
楼下应翼和沈珏一直静立廊下,目光遥遥落在那扇透出暖光的窗前。应翼不知道沈文琅看到那封信后会是什么反应,恨他也好,原谅他也罢,都已不再重要。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响起,两人转身看向来人。
沈文琅轻轻地伸出自己的手,温柔地握住了高途的手,而后带着一种舒缓而沉稳的姿态,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那一级级台阶。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目光不慌不忙地从周围的环境中掠过,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应翼和沈珏的身上,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我们要回江沪了。”
“小狼崽……”应翼实在没想到,在一切真相都揭开的时候,他的孩子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走。
“信我看了,当年你们没有办法我也理解。”
“理解是理解,但是有些伤害它就是发生了,这没有办法过去。破镜不能重圆,伤害一旦造成,就会留下永久的印记。我不会责怪你们,可也无法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其实沈文琅的反应是在应翼的预料之中的,他从未奢望能被轻易原谅。沈文琅的平静不是和解,而是一种彻底的割离。应翼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小狼崽,你们可不可以在P国待一段时间,我……”
沈珏站在一旁,补充:“花咏他们回去,之后应该会办订婚宴,隔壁陆槿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即时帮上忙……”沈珏用着最实际的理由试图挽留。
沈文琅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途的手背。高途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微凉,也能体会到他此刻内心的挣扎,高途现在身子不便,如果来回的奔波确实对身体负担太大。
“好,我们在等一段时间。”
Ps:虽然这本文的基调走的是甜文,我也是希望俩人都可以收获亲情,但是不是什么都是十全十美的,残缺的美那也是一种美是吧,再说了也不是那种断绝亲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只是各自安好,保留一份体面的距离。当然这种是最折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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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