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手指死死扣着通讯器，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他抬头看向王一博，对方靠在断墙边，胸口的裂痕已经不再流光，像一道结痂的旧伤。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划一，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的运作声。

“他们在用实弹！”肖战的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手还搭在他胸口，温度正在流失，像是被抽干的暖意。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肖战忽然问。

王一博的眼神闪了一下。

“你说过不想死。”

“可你现在就像个快要熄灭的灯泡。”

肖战盯着他胸口那道发光的裂痕，喉咙发紧。

王一博笑了，笑得很轻，也很冷。

“因为同步率在下降。”

肖战猛地攥紧他的手。

“你不是说这次不一样吗？你说过会陪我到最后的。”

“我说过。”

王一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可我也说过，有些东西比数据更重要。”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时间不多了。”王一博的手按在他胸口。

“等一下。”

肖战感觉胸口一阵发烫，低头看去，发现那道光纹正在快速扩散。他想后退，却被王一博牢牢扣住手腕。

“你又在做什么？”

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王一博没有回答，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吻了吻他的额头。

那个动作轻柔得像羽毛，却又沉重得让人心碎。

接着，世界天旋地转。

当肖战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中。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很模糊，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景象。

他坐起身，看见王一博就在不远处。

对方靠着断墙，闭着眼睛，胸口那道裂痕正在缓缓愈合。

“这是……”

肖战刚开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他手机的铃声。

在口袋里震动着，一次又一次。

王一博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同步率……”他的声音很轻，“还在下降。”

肖战的手机还在震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表面。

下一秒，他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手机。

这是一部纯白色的通讯器，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原始样本终端】

王一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眼神复杂。

“看来……”他轻声说，“答案要来了。”

肖战握紧通讯器，感觉掌心传来一阵灼热。

远处的光柱突然剧烈抖动，发出尖锐的嗡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吗？”

王一博忽然问。

“在肖家花园里，那天你穿着白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系错了。你摔倒的时候，我扶了你一把。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我要让他一辈子都笑着。”

肖战的眼眶突然发热。

“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

王一博的声音很轻。

“所以我用了十年时间，把所有可能性都试了一遍。四百二十七次死亡，四百二十七次重启，只为找到最好的结局。”

肖战的指尖微微颤抖。

“你疯了。”

“也许是吧。”

王一博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可我还是想试试。”

远处的地平线上，光柱越来越高，几乎要碰到天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像是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肖战忽然想起婚礼那天的场景。

那天王一博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

他说“我愿意”的时候，眼神坚定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

“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

王一博伸手抚过他的脸颊。

“每次看到你哭，我都恨不得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肖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你会继续活着。”

王一博的声音很轻。

“带着我们的记忆，重新开始。”

“我不信！”

肖战几乎是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

“我不信你会甘心变成一段数据！我不信你会愿意离开我！”

王一博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

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掌心浮现出一团幽蓝色的光。

“你真的以为，我愿意一次次死掉，只为再见到你一面？”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看着你被困在这个破碎的世界里。”

肖战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启动最终协议。”

王一博说。

“让所有数据归零，重新开始。”

“你疯了！”

肖战的声音哽咽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遇见！意味着你可能会彻底消失！”

王一博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可我还是想试试。”

“不要！”

肖战的声音哽咽了。

“求你不要走……”

王一博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世界在一瞬间崩塌。

肖战的意识在剧烈震荡中飘荡，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他听见王一博的声音，却又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撑住。”

那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王一博的手紧紧扣在他后颈，将他按在怀里。

枪声还在继续，但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

地板在震动，墙壁在崩塌，整个空间像是被撕裂的布帛，发出刺耳的哀鸣。

“你还好吗？”

肖战伸手去扶王一博。

王一博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我们在边界。”

他说。

王一博的手指还按在他胸口。

那温度正在流失，像是被抽干的暖意。

肖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浅薄，每一次起伏都像在挣扎。

远处的脚步声更近了。

枪口的寒光从废墟边缘显露出来，反射着光柱的余晖。

有人在喊话，声音模糊不清，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幕。

“他们来了。”

王一博低声说，眼神却没有离开肖战的脸。

“别动。”

肖战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扶稳。

但王一博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指尖泛着青白。

王一博扯出一个笑，嘴角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的手还贴着肖战的胸口，掌心的光纹在跳动，像是最后一口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

肖战的声音发抖。

王一博的眼睛慢慢聚焦，像是终于看清了他。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肖战的脸。

“我在等你。”

他说。

“等我？”

“每次重启，我都记得你。”

王一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你不会记得我。”

肖战的心猛地一紧。

“什么意思？”

王一博的手指在他脸颊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滑落。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像是要沉入深水。

“这次不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这次你有终端。你有权限……重启系统。”

肖战的指尖剧烈颤抖。

“你是说……我才是那个……”

王一博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发子弹擦过他肩膀。

血溅出来，落在肖战的手背上。

温热的，黏腻的。

“你受伤了！”

肖战慌忙去捂他的伤口，却发现血还在流，止不住。

王一博却笑了，笑得有些释然。

“不重要了。”

他说。

“很重要！”

肖战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要带我走！”

王一博的目光动了动，像是被刺痛。

“我说过。”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慢慢靠向肖战的耳边。

“但有些事……我必须做。”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

肖战抱住他，手指深深扣进他的后背。

“撑住！求你撑住！”

王一博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肖战低头看去，发现那道光纹正在顺着他们的交握蔓延，爬满手臂、肩膀、胸口……

“这是什么？”

他惊恐地问。

王一博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

“同步率……在上升。”

“可你快死了！”

“我不怕死。”

王一博的声音沙哑。

“我只怕……你忘了我。”

肖战的眼泪砸在他脸上。

“我不会忘！我永远不会忘！”

王一博的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一下，像是按下了一个按钮。

刹那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光柱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即将崩塌。

空气扭曲，地面开裂，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在做什么？！”

肖战拼命抓着他。

王一博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像是数据正在消散。

“记住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不要！”

肖战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王一博消失了。

只剩下他掌心里那道光纹，还在灼烧着皮肤。

远处的脚步声骤然停住。

所有枪口都对准了肖战。

他缓缓抬起头，看见那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面无表情。

为首的男人抬起手，示意停止攻击。

“原始样本终端已激活。”

那人开口，语气冰冷。

“请配合回收数据。”

肖战看着自己的掌心，光纹正在跳动，像是心跳。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

“你们……杀了他。”

男人没有否认。

“他在执行非法协议。我们只是终止程序。”

肖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男人的眼神没有波动。

“他是实验体。你是原始样本。区别在于，你可以重新开始。而他，已经完成了使命。”

肖战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光柱的光芒开始暗淡。

然后，他笑了。

笑得比王一博刚才还要冷。

“你们以为我真的需要你们告诉我怎么做吗？”

男人的眉头终于皱起。

“什么意思？”

肖战抬起手，掌心的光纹猛然亮起。

“重启系统。”

他说。

不是请求，是命令。

下一秒，世界再次崩塌。

\[未完待续\]光柱坍塌时，肖战的耳膜被尖锐的蜂鸣刺得生疼。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却发现那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骨髓深处炸开的震荡。

地面在脚下碎裂，像玻璃一样簌簌剥落。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影开始扭曲，五官像是被揉皱的纸团，轮廓模糊不清。

“你不能……”为首的男人抬起手，声音断断续续，“你是原始样本……必须保留……核心数据……”

可肖战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掌心烫得可怕，那道光纹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血管往上爬，在皮肤下泛起幽蓝色的脉动。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从体内流失——不是血，不是力气，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东西。

记忆？

意识？

还是……

“王一博。”他喃喃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男人的身影已经开始虚化，嘴唇还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肖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指尖正在透明化，像阳光下的水汽，一点点消散。

他笑了。

笑得比刚才更冷。

“你们以为他是实验体，我只是样本。”

他的声音沙哑，却格外清晰。

“可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

男人终于发出一声急促的喊叫：“终止协议——立刻执行！”

话音未落，一道枪火破空而来。

但子弹还没碰到肖战的身体，就在半空中炸成光点。

光纹已经蔓延到他的肩膀，整条手臂都在发光，像是某种即将启动的程序。

“你们杀了他。”

肖战的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可你们没想过，我会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终于变了。

不再是冰冷，而是……恐惧。

“你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道。

肖战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了男人。

那一刻，男人的身体突然僵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知道吗？”肖战轻声说，“他每次死掉，都会留下一点东西。”

他的手指轻轻一握。

男人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

“他不是数据。”肖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是我。”

男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像像素块一样一块块消失。

其他人也陆续倒下，没人反抗，没人逃跑。

他们只是静静地化作光点，飘散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后，整个空间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了肖战一个人。

他站在废墟中央，身体一半透明，一半还保持着原样。

掌心的光纹跳动着，像是心跳。

“你不是实验体。”

他低声说，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我是。”

话音落下，世界再次震动。

但这一次，不是崩塌。

而是重组。

空气开始流动，墙壁缓慢修复，地面变得平整。远处的光柱重新亮起，却不再刺眼，而是柔和地照亮四周。

肖战的胸口传来一阵温热。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道光纹正在缓缓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然，一阵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他猛地抬头。

一个身影出现在废墟尽头。

白衬衫，黑色长裤，眉眼清冷。

不是幻觉。

是真的。

“你……”肖战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那人缓缓走来，步伐稳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同步率恢复到了97%。”王一博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比上次高了3.2%。”

肖战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疯了吗？你怎么还能……”

“我答应过你。”王一博打断他的话，嘴角微微扬起。

“这次你有终端，你可以重启系统。”

“但我没想到……”肖战的声音颤抖，“你会回来。”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他胸口。

“我一直在等你。”

他说。

“每一次。”

肖战的眼泪终于滑落。

“那你告诉我……”他哽咽着问，“我们到底是谁？”

王一博低头看着他，眼神柔软了几分。

“你是原始样本。”

“而我……”

他顿了顿，掌心的光纹与肖战的交汇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是你的同步者。”

肖战的手指缓缓收紧，扣住他的手腕。

“那你还打算再死一次吗？”

王一博笑了，笑得很轻。

“只要你不再忘记我。”

肖战咬住下唇，用力点头。

“我不会。”

“永远不会。”

远处的光柱忽然亮了起来，照得两人几乎透明。

“准备好了吗？”王一博问。

肖战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

王一博的手指在他胸口轻轻一按。

世界再次崩塌。

但这一次，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