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区和档案室位于走廊的另一端,与重度隔离区方向相反。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越发浓重,几乎掩盖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但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却丝毫未减。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抽象扭曲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总在跟着人移动。
治疗区由几间独立的房间组成,房门紧闭,门上挂着“治疗中”或“空闲”的牌子。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铁门,上面挂着“档案室”的牌子。
云衡尝试推了推治疗室的门,都是锁着的。他示意兰霁先去档案室。
用那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一排排高大的木质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紧密地排列着,上面标着字母和数字编号。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按编号归位,勿翻阅红色‘禁忌’档案……”兰霁低声重复着守则,目光扫过那些档案柜。大部分档案都是牛皮纸袋,颜色陈旧,但偶尔能看到一些文件夹上,盖着醒目的、血红色的“禁忌”印章,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分头找找看,有没有关于这家医院历史,或者特别事件的记录,避开红色标记的。”云衡说道,走到一个标着“H-K”的档案柜前开始翻阅。
兰霁点了点头,走向另一排档案柜。他动作迅速而安静,手指拂过那些积着薄灰的档案袋,快速浏览着标签。他发现这里的档案分类似乎有些混乱,病人的病历、医院的采购记录、甚至一些看似无关的剪报混杂在一起。
就在他专注于寻找线索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兰霁猛地回头,只见档案室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他立刻上前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从外面被锁住了!
“云衡!”他低唤一声。
云衡也从档案柜后转出,看到紧闭的门扉,眉头微蹙。他走到门边,检查了一下门锁,摇了摇头:“从外面锁死的。”他试着拍了拍门,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但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是那个汉斯医生?还是……”兰霁眼神锐利,守则浮现在脑海。难道触犯了某条他们尚未察觉的规则?
“不一定。”云衡相对镇定,他示意兰霁稍安勿躁,“可能是医院本身的‘机制’,也可能是……我们那几位‘队友’中的某一位。”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档案柜,尤其在那些红色的“禁忌”印章上停留了片刻,“既然出不去,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这些‘禁忌’里到底藏着什么。”
兰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守则明确禁止翻阅红色档案,但这禁令本身就像是一种诱惑。在无法离开的情况下,违反规则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线索,当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风险与收益并存。”兰霁冷静地陈述,已然做出了选择。他不再犹豫,直接走向最近的一个标有红色“禁忌”印章的档案柜。
云衡看着他果断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也走向了另一个“禁忌”档案柜。
兰霁抽出的第一份红色档案,标签上写着“患者编号:734,诊断:深度感知紊乱”。他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厚厚一叠记录。前面还是一些相对正常的病情描述和治疗记录,但翻到后面,记录的语气开始变得诡异。
“……患者坚持声称他能看到‘世界的褶皱’和‘缠绕的丝线’……开始拒绝进食,表示食物已被‘污染’……电击疗法效果不佳,患者反而发出愉悦的笑声,并低语‘它们喜欢这个’……”
记录的最后几页,是潦草的笔迹,仿佛记录者在极度恐惧中写下: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我昨天在走廊看到了……看到了影子在墙上蠕动!汉斯医生让我休假,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把这个藏起来,如果我也‘病’了,后来者,小心汉斯,小心‘治疗’!不要相信……”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被粗暴地撕掉了。
兰霁放下档案,看向云衡。云衡也刚好看完一份,脸色凝重地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我这份是关于‘非标准治疗器械申请报告’,申请人是汉斯医生。上面提到需要特殊规格的电击棒和……解剖锯,用于‘深入探索病灶’。批复是……同意。”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这家医院的“治疗”,显然非同寻常。
就在他们准备翻阅更多“禁忌”档案时,档案室内昏黄的灯光突然开始剧烈闪烁!
“滋啦——滋啦——”
明灭不定的光线中,那些高大的档案柜投下扭曲摇摆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同时,一阵细微的、如同无数人低语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萦绕在耳边,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充满了疯狂和怨毒。
【违反守则:翻阅禁忌档案。警告一次。】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灯光闪烁和低语声持续了十几秒,然后骤然停止,灯光恢复了稳定的昏黄,低语声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脑海中那声警告,清晰无比。
“看来,‘守则’拥有某种强制力。”云衡沉声道,“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兰霁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档案快速塞回原处。虽然冒险获得了一些信息,但也证实了这里的规则不容轻易挑衅。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档案室的门锁突然自动弹开了。
两人立刻警惕地走到门边,云衡缓缓拉开一条门缝向外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死寂。
是谁锁的门?又是谁开的门?
带着疑问,他们离开了档案室。刚走到走廊上,就听到从重度隔离区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短暂的尖叫,是那个吊带裙女人的声音!紧接着是光头壮汉暴躁的怒吼声,以及某种沉重的、撞击铁门的声音。
看来,那边的“工作”并不顺利。
眼镜男和高中生女孩也从普通病房区方向匆匆跑了过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眼镜男的笔记本上多了几道凌乱的划痕,高中生女孩的校服袖子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怎么了?”云衡问道。
“有个病人……一直对着墙壁说话,我们想把他带回房间,他突然攻击我们,力气大得不像人!”眼镜男心有余悸,“而且……我好像听到他反复在说‘医生在撒谎’、‘晚餐不能吃’……”
晚餐不能吃?这与守则第五条“医院提供的员工餐必须吃完”直接冲突!
信任医生,不完全相信病人。病人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线索与矛盾交织,这座圣玛丽精神病院的真相,似乎隐藏在层层迷雾与相互矛盾的规则之下。而晚餐时间,正在逐渐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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