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走廊尽头缓缓合上,门缝里,肖战的背影一闪而过。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偏了偏头,唇角勾起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目光隔着门缝与空气另一端的人短暂相碰。
王一博站在原地,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抬手,按了下行键。电梯停在另一层,数字缓缓跳动,却始终没有再上来。
“王总,我们得回公司。”助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先不回。”他转身,眼神冷得像锋利的玻璃,“去圣玛丽医院。”
五年前,巴黎。
廉价旅馆的房间里,灯泡闪了几下,发出“滋啦”的电流声。窗外是狭窄潮湿的小巷,空气里混着烤面包的香味和垃圾桶的酸臭。
肖战坐在床边,手撑着额头,胃里翻江倒海。他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去卫生间吐到眼泪直流。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唇裂得像被风吹开的纸。
他打开背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一本法语入门、一张银行卡和一枚银色领带夹。
他把领带夹拿出来,放在掌心,指腹摩挲着那道细小的划痕。
“宝宝,这就是你另一个爸爸给我们的全部了。”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然后迅速把领带夹收起来,像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银行发来短信:余额不足100欧元。
他合上手机,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街对面的中餐馆门口,招聘启事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着:后厨帮手,急。
他走进去,老板娘正在收银台数钱,抬头看了他一眼。
“会说法语吗?”
“只会一点点。”他用中文回答,手指比划着,“我可以洗碗,拖地,什么都可以。”
老板娘上下打量他,视线在他的肚子上停了两秒,眉头皱了一下。
“工资不高,中午管一顿饭。”
“可以。”他几乎是立刻点头。
后厨蒸汽腾腾,热水烫得他指尖发红。橡胶手套里的皮肤泡得发白起皱,他依旧不停地刷盘子。
午休时,他蹲在后门台阶上,啃着老板娘给他的馒头。一个送货的老头经过,看了他一眼。
“你手很巧。”老头用生硬的中文说,“刚才切菜,刀工不错。”
肖战笑笑,没说话。
老头走后,他拿出随身的小本子,翻到空白页,在上面画下刚才看到的一款大衣剪裁草图。
他的手很快,线条流畅。画完,他把本子塞回口袋,继续啃馒头。
晚上收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旅馆。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轻轻抚了抚。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不知道“很快”是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几天后,餐馆里来了一位挑剔的顾客。对方故意将红酒泼在自己外套上,拍桌怒斥服务差。老板娘忙道歉,顾客却咬住不放。
肖战走出来,看了看外套的破损,转身进后厨拿出针线和一块备用布料。三分钟后,他把一件改过的外套递回去。破损处被巧妙改成了立体褶皱,不仅看不出来,还更显时尚。
顾客愣住,脸色一红,转身离开。老板娘笑开,拍了拍肖战的肩。
肖战低头收拾工具,声音很轻,却让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下次想找借口见我,可以直接来后厨。”语气轻佻又带压迫,让对方败退。
午休时,送货老头被同行嘲笑“带个洗碗工来送货”。老头气得脸通红。
肖战走过去,把自己的草图递到那人面前。对方看了几秒,嘴角的讥笑慢慢消失。
“这是你画的?”那人声音发紧。
“是。”肖战收回本子,目光平静,“记住我的名字,以后会常听到。”
说完,他释放一丝信息素,压得对方呼吸一滞。老头得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背。
四个月后,凌晨两点。
肖战被剧烈的腹痛惊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挣扎着下床,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宝宝……别怕……”他咬着牙,爬向门口。
房东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看见他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圣玛丽医院的走廊里,灯光刺眼。肖战被推进急救室,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忙碌。
“先生,您现在情况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一位年长的医生用英语说,“如果发生意外,我们需要知道,优先保障您,还是……”
医生的话没说完,肖战已经明白了。
他喘着气,手在颤抖,却还是用力抓住笔,在“优先保障胎儿”的选项上画了一个勾。
“如果他活下来……”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告诉他,他是被爱着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灯亮起,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在耳边响起。
肖战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王家的宴会、林萦的笑、王一博冷漠的背影、巴黎的雨……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当他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他下意识地摸向肚子,那里已经平坦。
“孩子……”他喉咙发紧,声音嘶哑。
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保温箱。
“恭喜,是个男孩。”护士把保温箱放在床边,“他很健康,虽然早产,但哭声很有力。”
肖战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念念……”他轻声叫了一个名字,“以后,你就叫念念。”
护士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几天后,医生把一份检查报告放在他面前。
“您的信息素核心受损严重,以后需要长期依靠药物稳定。”
肖战“嗯”了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眼神平静得可怕。
那一刻,他彻底丢掉了对王一博的最后一丝幻想。
三个月后,中餐馆的后厨。
肖战正低着头切菜,老板娘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你画的?”老板娘把纸递给他。
那是他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改良旗袍草图。
“是。”他擦了擦手,接过纸。
“你以前是做设计的?”
“学过一点。”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衡量什么,“我认识一个开服装厂的朋友,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服装厂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法国人,叫皮埃尔。
皮埃尔看了他的草图,又看了看他本人,“你有作品集吗?”
肖战摇头,“没有。”
“那你现在画给我看。”皮埃尔把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推到他面前。
肖战拿起笔,手起笔落,不到十分钟,一件融合了东方刺绣和西方剪裁的大衣跃然纸上。
皮埃尔的眼睛亮了,“你明天来上班。”
刚开始,他只是帮忙打版、改图。但很快,他的才华就无法被忽视。
他设计的改良旗袍系列在一次社区慈善义卖上被抢购一空,甚至有一位时尚评论家在社交媒体上写了一篇长文夸奖他的作品。
“你的设计有灵魂。”评论家在文章中写道,“它不仅好看,还会讲故事。”
义卖现场,一个陌生Alpha在摊位前徘徊,目光挑衅。对方故意释放压制信息素,试图让肖战失态。
周围人呼吸声都变轻。
肖战只是抬起头,向前一步,低声道:“再往前一步,你会后悔。”
他的信息素像薄雾一样散开,不浓,却精准地压制住对方的气息。陌生Alpha脸色一变,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周围人松了口气,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
一天晚上,皮埃尔把他叫到办公室。
“我想成立一个新的高端品牌,你来做首席设计师。”
肖战看着他,“我有一个条件。”
“说。”
“品牌的控制权必须在我手里。”
皮埃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野心,我喜欢。好,我答应你。”
凌晨三点,肖战坐在电脑前,眼睛布满血丝。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未完成的设计图,旁边的婴儿床上,念念正睡得香甜。
突然,念念哼了一声,开始哭闹。
肖战立刻起身,抱起孩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念念乖,爸爸在。”他的声音低而稳,像夜色里的一盏小灯,只照给一个人看。
他把孩子抱到厨房,给他冲奶粉。等孩子喝完奶睡着,天已经快亮了。
他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周末,他会带着念念去公园。
念念坐在婴儿车里,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肖战蹲在旁边,耐心地教他走路。
“一步,两步……对,就是这样。”
念念突然摔倒,哇地一声哭了。
肖战赶紧把他抱起来,心疼地给他擦眼泪,“没事,男子汉不怕疼。”
念念抽泣着,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角,“爸爸……”
肖战的心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所有的疲惫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有一天,念念在玩的时候,突然拿起那枚银色领带夹,模糊地喊了一声,“爸爸……”
肖战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他赶紧把领带夹收起来,抱起念念,“宝贝,你只有一个爸爸。”
夜深,念念睡梦中突然发出一声呢喃。肖战走近,闻到一丝极淡的乌木气息。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捂住孩子,眼里闪过复杂情绪。
“别怕,爸爸在。”他低声说。
公园玩耍时,一个路人Alpha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念念看。肖战察觉不对,立刻抱起孩子离开,经过那人身边时,低声道:“别乱看。”
路人Alpha被他的气息压得一愣,等反应过来,父子俩已经走远。
两年前,巴黎。
一场小型设计师交流会上,肖战的作品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
“你叫肖战?”那人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是顾青。”
“你好。”
“你的设计很特别。”顾青看着他,“有没有兴趣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肖战看着他,“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欣赏有才华的人。”顾青笑了笑,“而且,我相信你能给我带来回报。”
一周后,肖战拿着一份商业计划书出现在顾青面前。
“涅槃工作室,我占70%的股份,你占30%。”
顾青看着计划书,“你很自信。”
“我有这个能力。”
顾青笑了,“好,合作愉快。”
一次行业酒会上,一位Alpha同行试图用信息素压制肖战,想抢走一个重要客户。
肖战没有硬拼,只是观察对方的呼吸频率,等到对方信息素波动的瞬间,他突然靠近,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下次想赢我,先学会稳住呼吸。”
说完,他后退一步,转向客户,用流畅的法语介绍方案。客户当场拍板签约。
工作室成立后,肖战的事业步入正轨。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开始秘密组建团队,保护自己和念念。
“我们需要一个律师。”他对顾青说。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锋芒,“我需要一个能在暗处替我挡刀的人。”
“包在我身上。”
有一天,顾青突然问他,“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
肖战看着他,“顾青,我很感激你,但我心里只有设计和念念。”
顾青笑了笑,“没关系,我欣赏的就是你的专注。”
一年前,深夜。
肖战的公寓里,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
“根据我们的调查,王家最近在打听你的消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他是肖战的律师,“而且,他们已经查到了巴黎。”
“谁泄露的?”
“赵秘书。”黑客女孩推了推眼镜,“她是王家的人,也是王一博的得力助手。”
肖战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启动第一层防护,把四岁的念念的所有资料加密。”
“已经做好了。”
“还有,”他抬眼,目光冰冷,“反向追踪赵秘书的所有通讯记录。”
几天后,黑客女孩兴奋地跑来,“我们抓到她和陈宇助理的通话录音!”
肖战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肖战必须离开,王家只能有林萦一个Omega。”赵秘书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陈宇那边怎么说?”肖战摘下耳机。
“他们似乎想利用这个机会对付你。”律师说,“但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个录音。”
肖战笑了笑,“好,就按你说的做。”
那一年的冬天,一个月后,王家集团的股价突然暴跌。
“是我们的人干的?”顾青问。
“不是。”肖战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行情,“是陈宇。”
“他为什么帮你?”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眼神越来越深。
电话响起,是陈宇。
“王总最近心情不好,你不去安慰一下?”陈宇的声音带着笑意。
肖战靠在椅背上,“我只安慰值得的人。”
两人都笑了,彼此都懂,却都不说。
“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黑客女孩说,“一旦您与王先生正面冲突,王氏集团在海外,尤其是欧洲市场的三大核心业务板块,存在至少七个可精准打击的脆弱点。”
她把一份文件递给肖战,“相关方案已准备就绪。”
肖战翻看着文件,指尖在几处重点上停住。
“半导体原料供应链依赖单一海外供应商。”黑客女孩解释,“只要卡住这条线,他们的工厂就会停摆。”
“还有,”她继续,“海外融资渠道集中在两家银行,政策一旦变动,资金链就会紧张。”
肖战点点头,“这两家银行的行长,我认识。”语气里藏着别的意思。
黑客女孩又指了指另一页,“核心设计师合同将到期,存在被挖角风险。”
肖战笑了笑,“设计师嘛,我最懂怎么留住他们。”
合上文件,肖战低声声道:“陈宇这步棋,像是在帮我,又像是在逼我露面。”
顾青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该露面的时候,自然会露面。”肖战的目光落在夜色里,“但在那之前,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肖战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很好。”
他抬头,看向夜色,“念念,爸爸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五年过去,巴黎的冬天再次来临。
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静静地躺在肖战的办公桌上。
顾青站在他旁边,“这是一个机会。”
肖战看着邀请函,沉默了很久。
“我们去。”他终于开口,“而且,要带着最完美的作品。”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面对王一博?”
“我不仅要面对他,”肖战的眼神变得锋利,“还要在他最得意的领域,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把我们准备给王氏的‘见面礼’,再检查一遍。”
巴黎的风,正吹向圣玛丽医院的长廊,吹动了那份“绝密”文件的边角。
肖战手中掌握的,不只是王氏的命脉。更多关于王一博,甚至关于已故林萦的真相,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他回国,为的或许不止是事业,也不止是复仇。
办公桌上,烫金的巴黎时装周邀请函在灯下泛着光。金色边缘清晰分明,跨过去,就会与王一博正面相遇。团队在后台笑闹,念念在台下举着小风车,而王氏的目光,正从人群的另一端冷冷投来。
他抬起头,瞳孔里反着一圈灯光。
“涅槃”已拿到巴黎时装周入场券,肖战必须决定,是否在这个舞台高调回归,直面王一博。预备展上的满堂彩和蜂拥而至的订单,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可能。然而消息传来王一博将作为重要赞助商出席主秀。
肖战合上邀请函,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仅要去,还要带着最完美的作品和念念,在他最得意的领域,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顾青点头:“见面礼已准备就绪。”
“再检查一遍。”肖战的目光越过窗外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秀场上即将燃起的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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