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带着暖气的川菜馆后，风雪凛冽的扑面而来，车停在街道前边路口旁，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拢着围巾和口罩，夜幕下的气候显然又低了些，蔡丁搓着手和纪慕扬并肩往前走。拐弯的人行道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老大爷，在路灯下推着车，卖烤红薯和玉米，柴火的味道让蔡丁很敏感的嗅到了。

那种带着小时候的记忆，是乡下外婆灶台里的气息，那个时候蔡丁总是会在外婆煮饭的时候，丢土豆和红薯进去，让外婆给他烤。外婆就会告诉他，这样烤会焦掉，刨出来就只剩下碳了，最后饭煮好之后，会给蔡丁埋在没有明火，却带着余温的土灶坑里捂着。那样烤出来的红薯，皮儿不会焦掉，软糯香甜很好吃。

纪慕扬已经走到车旁，却注意到蔡丁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烤红薯摊。

“老板，来两根烤红薯。”纪慕扬走到红薯摊，对戴着口罩的大爷说。

“还有烤玉米，先生来一根儿吗？”大爷起身，打开铁炉的盖子，挑选着熟透的红薯。

“蔡丁，玉米要吗？”纪慕扬侧身看着明显有些害羞不自在的蔡丁。

“不……不用了纪总。”蔡丁是想要的。

路灯橙暖光束微弱，雨和雪悠然的飘落下来，掉在蔡丁的头顶身上，遮挡脸的口罩都掩盖不住他的尴尬和不好意思。蔡丁肯定是想要的，只是不太好意思是让纪慕扬来买，他只是想自己买两份回去，和等着他回家的空空一起吃。

显然体贴的纪慕扬只是淡淡的笑了，然后让老板又装了两根玉米，他才递给蔡丁。

暖呼呼的红薯和玉米，成了蔡丁的暖手宝，香甜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的挂起了满足的笑容：“谢谢你，纪总。”

给完钱，纪慕扬解开车锁：“不用客气。”

正打算上车，蔡丁的手机响了，他双手都拿着烤红薯和玉米，不是很方便。纪慕扬也不急着上车，很绅士的接过他手上的纸包袋子，示意他先接电话。

“喂。”

“嗯吃完了，打算回家。”

“那个……我朋友送我，他有开车。”

“啊，你在这附近？”

“我在川菜馆前面的十字路口这儿，等着你吗？”

“嗷~”

挂了后蔡丁立刻接过东西，然后看了眼四周，也没瞧见季向空那辆惹眼的车。

打电话的是季向空，刚刚吃饭的时候蔡丁就有告诉季向空，他们在川菜馆，吃完就会回家。然后当时季向空没多问多说，就让他好好吃，一直玩手机没礼貌。现在却算着时间点，吃完了才告诉蔡丁他也没回去，和兄弟们在外面吃的饭，也在这附近，让蔡丁等着他来接。

“纪总你先回去吧，和我住一块儿的朋友也在这附近，他来接我顺道一路回家。”

“那我陪你等他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没关系的，这么冷的天。”

“那我们上车等，他来了你再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蔡丁知道不能再拒绝纪慕扬，可是真的上车去等，他怕是不太好和季向空解释。且不说他是为了拉赞助，光凭明知道纪慕扬对他有好感的情况，还一次次的和对方接触，这一点就足够让男朋友不高兴。

“啊……”

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迟迟没打算上车的蔡丁，看到十字路口右边刚刚左转过来的跑车，是季向空的。他是既高兴又忐忑，总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可偏偏他又没有。

车灯清楚的照亮了前方，也看到了人行道上的蔡丁和高挑的男人侧面，却没有预期中所谓聚餐的其他人。季向空心里和脸色一样瞬间沉着，但他还是把车停下，然后把放下车窗，对着两人住站立的地方看过去，想看清楚蔡丁所谓的朋友和聚餐是和谁。

“壳壳。”季向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开口就可以让熟识他的两人，听出来。

“空空！”听到声音，蔡丁下意识的挂着喜悦回应。

纪慕扬转身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季向空的车，以及驾驶位上的人，他把没预料到的神情都收敛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蔡丁的朋友就是季向空，所以今晚提起的事情，从无意就变成了刻意，聪明的男人恍然大悟。

指着车的方向，纪慕扬掩饰了认识季向空的事情：“蔡丁，是你朋友吗？”

看了眼季向空，蔡丁点着头：“是的，那我就先走了，今晚谢谢纪总的招待。”

纪慕扬微笑着：“不客气，下次你请就好。”

听这话，蔡丁知道有戏更乐意：“好，一定的。”

把装烤红薯和玉米的两个纸包抱在怀里，蔡丁边往季向空那边走，边给纪慕扬挥手。他眉眼弯弯，那是自内心发出的情绪，让他迫不及待的走向对方。

显然季向空在纪慕扬转身和伸手的时候，看到了对方，他也是惊讶的，一点都没想到，蔡丁这位所谓的朋友是纪慕扬。他眼神里是复杂的情绪，不是有意的欺瞒，只是暂时不想提起自己和环亚的关系，他也相信纪慕扬不会说。

季向空在蔡丁上车前，掏出手机哒哒的快速给纪慕扬发了信息，简单的几个字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纪慕扬随后上车，回了季向空一个字，‘好’。

季向空的跑车碾压过路面，倒退的路灯和雨雪匆匆而过，又接连不断。

看到纪慕扬的一瞬间，即矛盾又释然。因为按他对纪慕扬的了解，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朋友’浪费时间单独和对方吃饭，显然蔡丁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可另一方面季向空也知道，纪慕扬是正儿八经的君子，不会做有失风度的事情。

感受着低沉的气氛，蔡丁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拉扯着男朋友的衣袖：“空空，我……”

季向空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没有任何表情：“回家在说。”

收回手，蔡丁蔫哒哒的：“好。”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朋友，正儿八经的交际，干嘛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