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下午,张哲瀚怀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踏上了返程的飞机。近两个小时的航程里,他几乎没合眼,脑海里反复预演着落地后见到龚俊的场景。他会是什么表情?依旧冷淡?还是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他该说什么?是直接道谢那晚的粥,还是……
所有的设想,都在他走出接机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反复搜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身影时,一点点冷却、碎裂。
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从期待到焦灼,再到最后掩饰不住的失落。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解释的信息。
龚俊没有来。
那股从山区带回来的、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透。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也是,他凭什么认为,一桶粥、几条不痛不痒的信息,就能让一切回到从前?龚俊或许……只是随口一问,或者临时有手术走不开?
他压下心头的酸涩,戴上帽子和口罩,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小区地址。疲惫和失望像潮水般涌来,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觉得一片索然无味。
拖着行李箱,身心俱疲地回到公寓楼下,电梯缓缓上行,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无力感。
“叮——”
电梯门打开。
他无精打采地拉着箱子往外走,刚迈出电梯,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就在他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衣着得体、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士,眉眼间与龚俊有几分神似,正微微蹙着眉看着手机。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清爽的休闲西装,样貌清秀俊朗,正温和地陪着那位女士说话。
张哲瀚的心猛地一沉。
那位中年女士他认得,是龚俊的母亲!他很多年前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一位非常温柔和蔼的阿姨。
那她旁边的年轻男人是谁?
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阴影处退了一步,借着廊柱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出喉咙。
他听到龚妈妈带着点歉意和无奈的声音传来:“……这孩子,电话怎么打不通呢?说好了今天带小顾你来家里坐坐的,怎么人影都不见……”
那个被称作“小顾”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声音温和有礼:“阿姨,没关系的,龚医生工作忙,可能是临时有急诊手术。我们改天再约也一样。”
“唉,他呀,就是个工作狂……”龚妈妈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语气热络起来,“小顾你啊,真是懂事。阿姨一看你就喜欢,长得俊,性格又好,还是大学老师,跟我们俊俊真是……唉,要是他能定下心来就好了……”
后面的话,张哲瀚已经听不清了。
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介绍的对象……大学老师……长得俊,性格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痛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原来……龚俊没来机场,不是因为手术,不是因为忙碌。
是因为……他母亲给他介绍了新的对象,而他,默认了,甚至可能……正在见面。
那桶粥算什么?那些回复的信息又算什么?
是怜悯?是打发?还是……他只是在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让自己知难而退?
巨大的羞辱感和尖锐的疼痛席卷了他,比六年前分手时更甚。那时候至少是明确的决绝,而现在,他像个傻子一样,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小心翼翼地靠近,却不知道对方的世界里,早已为他关上了大门,甚至……已经为别人敞开了。
他看着龚妈妈和那个叫“小顾”的年轻人又说了几句,似乎是决定先离开,转身走向了电梯。
张哲瀚猛地背过身,将脸死死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紧紧闭上眼睛,不敢让他们看见自己。
电梯门开合的声音,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直到走廊里重新恢复死寂,他才缓缓地、脱力般地滑坐到地上,行李箱歪倒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他以为的冰河解冻,原来只是他自己的错觉。龚俊的世界,早已不再有他的位置。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挣扎着爬起来,像个游魂一样,用钥匙打开家门,将自己摔进一片黑暗和寂静之中。
连灯,都没有力气去开。
而对门,龚俊家的门,始终紧闭着。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张哲瀚彻底吞没。他没有开灯,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玄关的地板上。行李箱歪倒在一旁,轮子还保持着朝向门口的姿势,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机场等待时的期盼,飞机上的雀跃,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刺,反复扎剜着他的心脏。比六年前那个雨夜更痛,因为这一次,他真切地、愚蠢地,亲手将愈合的伤疤撕开,然后被人用更残忍的方式,再次碾碎。
“大学老师……长得俊,性格又好……”
龚妈妈温和的话语和那个年轻男人清俊的侧影,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原来这就是龚俊没有出现的原因。
原来那些看似缓和的回应,那桶粥,那句“航班号发我”,都不过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体面的拒绝前奏。是他自己蠢,会错了意,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巴巴地凑上去。
羞辱感如同藤蔓,缠绕住他的脖颈,让他呼吸困难。他猛地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睛,那里干涩得发疼,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有一片灼热的痛楚。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失去了意义。直到窗外的夜色由浓转淡,天际泛起一丝灰白,早起的鸟儿发出零星的啼鸣,他才像是被惊醒般,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他扶着门板,踉跄着站起身,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径直走向卧室。他需要睡觉,需要让过度疲惫和遭受重击的大脑停止运转。他把自己重重摔进床铺,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一切光线和声音,也隔绝那无孔不入的、名为“龚俊”的痛楚。
………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一阵持续的门铃声吵醒的。
头痛欲裂,喉咙干渴,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门铃执拗地响着,夹杂着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张哲瀚烦躁地掀开被子,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信的期待——会不会是……
他甩甩头,将这个可笑的念头驱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瞬间僵住。
是龚俊。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眉头微蹙着,正抬手准备再次按门铃。
张哲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一滞。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立刻打开门。
他来干什么?
来看他笑话?还是来正式地、当面地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打扰他的新生活?
门外的龚俊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放下按门铃的手,转而直接用手掌拍了几下门板,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闷:
“张哲瀚,开门。”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不像平时那样冰冷刻板,反而带着一种急促,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张哲瀚背靠着门板,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开。他不能开。
他不能再给这个人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见里面始终没有回应,龚俊拍门的声音停了下来。门外陷入一片寂静。
就在张哲瀚以为他已经离开时,龚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沉,更哑,几乎是贴着他背靠的门板传来,清晰地钻入他的耳膜:
“我知道你在里面。”
“机场的事,我可以解释。”
“开门。”
解释?
张哲瀚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放我鸽子,去和母亲介绍的“良配”见面吗?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用沉默筑起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门外,龚俊似乎也耗尽了耐心,或者说,他察觉到了门内那人无声的抗拒和绝望。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张哲瀚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沙哑,一字一句地,砸在门上,也砸在他的心上:
“张哲瀚,你他妈是不是非要我把那本破笔记本里的每一页、每一个字都念给你听,你才肯开门?!”
龚俊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张哲瀚心底剧烈的涟漪,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刺痛。
那本笔记本……那些承载着他们最炽热、最纯粹过去的证据,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却像是变成了某种武器,用来逼迫他打开这扇门,去面对一个他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和最不堪的现实。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还不够吗?
他靠着门板,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门外那人言语的侵袭和心底翻江倒海的酸楚。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哽咽和质问。
门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种沉默,比之前的拍门和质问更让人心慌。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酝酿着未知的风暴。
张哲瀚甚至能想象出龚俊此刻的表情——紧蹙的眉头,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还有那双总是能轻易看透他内心的深邃眼眸里,此刻该是盛满了怎样的不耐与……或许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别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他敏感的神经。
终于,他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极轻、极沉的叹息。那叹息里裹挟着的复杂情绪,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耳膜,让他心脏莫名一抽。
然后,是脚步声。
不是离开的脚步声,而是……走向他家玄关柜方向的、略显迟疑的脚步声。
张哲瀚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紧接着,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一丝走廊的光线混杂着龚俊身上那熟悉的清冽气息,一起涌了进来。
张哲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被从外面打开的房门,以及逆光站在门口的那个高大身影。
龚俊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正是张哲瀚家门的备用钥匙。
是了……妈妈回去之前,怕他丢三落四,确实说过,把备用钥匙给了对门的龚医生一份,以防万一。
他怎么会忘了这个?!
巨大的震惊和被侵犯领地的恼怒,瞬间冲垮了他之前的悲伤和绝望。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而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鞋柜才站稳。
“你……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他声音嘶哑,带着被泪水浸泡过的浑浊和显而易见的怒气,瞪着门口那个不请自入的人。
龚俊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张哲瀚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的脸,和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眉头蹙得更紧。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语气是一种强装镇定下的平淡:“阿姨给的。”
他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将内外重新隔绝。
空间因为他的闯入而瞬间变得逼仄压抑。
“出去!”张哲瀚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慌而拔高,“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龚俊没有动,只是深深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他无视了张哲瀚的驱逐令,反而朝里走了几步,目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回到张哲瀚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为什么要开?我为什么要接?!”积压了一整晚的委屈、愤怒、失望和羞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张哲瀚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红着眼睛低吼,“你去见你的‘大学老师’啊!你来我这里干什么?!看我笑话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你,然后失望地回来,很得意是不是?!”
他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再次涌了上来,但他倔强地仰着头,不让它们掉下来。
龚俊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得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张哲瀚通红的眼眶和那强忍泪水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烦躁,还有一丝……清晰的心疼。
“所以,”龚俊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竭力压抑的平静,“你看到我妈和顾老师了?”
“顾老师……”张哲瀚重复着这个称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苦涩,“叫得真亲切啊……龚俊,你要开始新的生活,我理解,我祝福你!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再用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耍着我玩?!给我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很有意思吗?!”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所有的防备和伪装在这一刻碎裂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和委屈。
龚俊静静地听着他的控诉,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直到张哲瀚因为激动而微微喘息时,他才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靠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张哲瀚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跟却抵住了鞋柜。
“说完了?”龚俊垂眸看着他,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张哲瀚梗着脖子,倔强地与他对视,用沉默表示着抗议。
龚俊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抬手,用指腹有些粗鲁地擦过他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那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张哲瀚,”他叫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你长着嘴,就只会用来哭和质问吗?”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在皮肤上,却像是点燃了一簇火苗。张哲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怔。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被龚俊打断。
“我下午有一台紧急的脑干出血手术,病人情况很危险,做了八个多小时…”龚俊的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手机关了静音,放在更衣室。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他看着张哲瀚渐渐睁大的眼睛,继续道:“开机看到你的航班信息,打电话给你,关机。估计你在飞机上。我赶到机场,你的航班已经落地半个多小时。我在到达层找了你四十分钟,没找到人。打你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以为你走了别的通道,或者被粉丝围住了…联系了你经纪人,她说你应该是自己打车回去了…”
“我赶回来,在楼下看到我妈和顾淮——就是那个大学老师,站在门口。我妈手机没电了,在等我,至于顾淮…我承认,我妈很喜欢他,一直想撮合我俩,但是我没答应过,他妈妈跟我妈是同事,我不好说些强硬的话,只能答应我妈带他来我家,因为我是想把话说清楚…”
龚俊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张哲瀚的心上。
“我昨天一整天,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除了那台手术,什么都没干…”他盯着张哲瀚,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钉在原地,“至于那本笔记本……”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无尽涩意的弧度。
“我留着它,不是因为念旧,也不是因为恨…”
“我只是想提醒自己,曾经有多蠢,轻易就把一颗心交出去,然后被人毫不留情地摔碎…”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照出张哲瀚瞬间煞白的脸,和那双骤然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巨大震惊和恐慌的眼睛。
“现在,”龚俊最后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还觉得,我是在耍着你玩吗?”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哲瀚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
没有放鸽子,没有去见面,没有所谓的“新生活”。
只有一场争分夺秒的手术,一次阴差阳错的错过,和他自己……凭借片面所见,就轻易给他判下的“死刑”。
巨大的愧疚和后悔,像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看着龚俊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他眼底那深藏的、被误解的痛楚,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想解释,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地滑落。
他看着龚俊,一步步,踉跄着向他走近。
然后,在龚俊深沉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颤抖地,抓住了龚俊衬衫的衣角。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伤了、念了六年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哽咽的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几个字:
“对……对不起……”
“龚俊……我……我错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龚俊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碎,嵌入骨血。他的下巴抵在张哲瀚的头顶,呼吸沉重而灼热。
张哲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剧烈的心跳声。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质问,不再是嘲讽的言语。
只有一个沉重而滚烫的拥抱。
和他耳边,那声压抑到了极致、带着微不可察颤抖的叹息。
“张哲瀚……你真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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