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的寒气逼得肖战微微蹙眉,他虽不懂武功,却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意,只是这杀意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让那柄本该刺入心脏的刀,迟迟没有落下。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黑衣刺客。对方蒙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阁下……若要取我性命,为何迟迟不动手?”肖战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带着一丝探究,“是影阁的人吗?”王一博猛地回神,眸中的迷茫被警惕取代。他没想到肖战竟能猜到他的来历,影阁行事隐秘,寻常朝廷官员绝难知晓。“你知道影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这是常年刻意压低声音和练习腹语的结果。肖战捡起地上的书卷,轻轻拂去灰尘,动作从容不迫:“影阁虽隐于暗处,但近年来在朝中搅动的风波,有心人总能察觉一二。只是我不解,我睿王府向来与世无争,为何会成为影阁的目标?”王一博沉默。他也想知道答案。影阁的任务从不解释缘由,他只需执行。但此刻,面对肖战那双坦荡的眼睛,他第一次对任务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或许……是有人想借影阁之手,除掉我这个碍眼的存在吧。”肖战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皇家之中,即便你只想安稳度日,也总会有人视你为潜在的威胁。”他的话点醒了王一博。影阁虽独立于朝堂之外,但发布任务的雇主,往往与朝中势力脱不了干系。这次的任务,恐怕并非“有碍朝局”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王一博缓缓收回了短刃,寒光隐去。肖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没有放松警惕。“我不会杀你。”王一博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但影阁的任务不会就此作废,很快会有其他人来,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欲走,身形刚动,却又停住。“你……”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手腕上的平安锁……”肖战低头看了看那枚旧锁,眼中露出一丝温情:“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她说戴着它,能保平安。”王一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十三年前母亲临终前将平安锁塞到他手中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告辞。”他不再多言,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破碎的窗棂,和屋内若有所思的肖战。回到影阁的藏身之处,王一博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影阁的规矩,任务失败,或抗命不遵,皆要受罚,重则处死。他刚才的举动,无疑是抗命。但他不后悔。他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肖战那双干净悲悯的眼睛,是那枚与他遗失的平安锁极为相似的旧锁,是那句忧心流民过冬的叹息。这样的人,不该死在他的刀下。“烬鸦,任务为何失败?”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质问。王一博抬头,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是影阁负责接洽任务的“信使”。“目标有误。”王一博言简意赅。“有误?”信使冷笑一声,“影阁的情报从不出错。你可知抗命的后果?”“知。”王一博语气平淡,“但我不会再对他动手。”“你找死!”信使的声音变得狠厉,周身散发出杀气,“影阁岂容你放肆!”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手持利刃,围攻向王一博。他们都是影阁的杀手,奉命前来清理门户。王一博眼神一凛,身形一晃,避开最先刺来的一刀,反手抽出腰间另一柄短刃,迎了上去。霎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刀光剑影,杀气弥漫。王一博以一敌众,身手迅捷狠辣,每一招都直指要害。他在影阁的十三年,早已将杀戮刻入骨髓,这些同门,对他而言,与其他猎物并无区别。惨叫声接连响起,不过片刻功夫,围攻他的杀手便已尽数倒地,失去了气息。信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仍强作镇定:“烬鸦,你公然叛阁,阁主绝不会放过你!”王一博一步步走向他,眸中寒意更甚:“是谁雇佣影阁杀睿王?”信使色厉内荏:“影阁的规矩,从不透露雇主信息!”王一博没有再问,手中短刃一闪,信使的喉咙便多了一道血痕,瞪着眼睛倒了下去。解决了信使,王一博知道,自己已彻底与影阁为敌。影阁的追杀,很快就会到来。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个看似文弱的睿王,手无缚鸡之力,若影阁再派高手前去,他定然难以抵挡。自己虽不能再动手,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于其他刺客之手。一念及此,王一博不再犹豫,转身再次潜入夜色,目标——睿王府。而此时的睿王府绿芜苑,肖战正坐在灯下,看着破碎的窗户,眉头紧锁。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不谙世事。多年来的不受宠,让他学会了隐忍和观察。他知道自己身处漩涡之中,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今晚的刺客,虽是来杀他的,却在最后关头停了手,这其中必有缘由。“王爷,夜深了,要不要歇息?”贴身侍从禄羽轻声问道。肖战摇摇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再等等吧。”他有种预感,那个刺客,或许还会再来。果然,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内,正是去而复返的王一博。肖战并不意外,只是对着窗外说道:“阁下既然回来了,何不进屋一叙?”王一博站在院中,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屋内的烛火依旧明亮,照亮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为何又回来?”肖战问道,语气平静。“影阁不会善罢甘休,会有其他人来杀你。”王一博直言不讳,“你若想活,最好跟我走。”肖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跟你走?你是刺客,我是亲王,我们本是敌对,我为何要信你?”“信不信由你。”王一博语气淡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欠你一次,救你性命,两清。”他不知为何,将刚才那瞬间的动摇,归结为“欠了一次”。肖战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说道:“好,我跟你走。”这次轮到王一博惊讶了。他没想到肖战竟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你不怕我是骗你,带你去别处杀你?”肖战摇摇头,眼神坦荡:“我看阁下眼神,虽冷冽,却非奸邪之辈。况且,留在府中也是死,跟你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一博腰间,那里因刚才的打斗,衣襟微敞,露出了一小片肌肤,“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些渊源。”王一博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心中那丝异样再次浮现。“事不宜迟,现在就走。”他不再多言,转身打开房门,“从后门走,我已清理掉那边的守卫。”肖战点点头,对禄羽吩咐了几句,让他留在府中,若有人问起,便说自己深夜外出散心,随后便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布衣,跟着王一博,消失在王府的夜色中。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早已在王府后巷等候。两人上车后,车夫扬鞭,马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京城,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车内,一片昏暗。肖战靠在车壁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心中虽有不安,却也有一种解脱之感。离开这座囚禁了他二十多年的牢笼,或许并非坏事。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王一博,对方依旧保持着警惕,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未请教阁下贵姓大名?”肖战打破了沉默。王一博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吐出几个字:“王一博。”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之外,向人透露自己的名字。肖战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肖战。很高兴认识你,王一博。”王一博没有回应,再次闭上了眼睛。马车一路向北,驶离了繁华的京城,驶向了更广阔的天地。前路漫漫,江湖险恶,影阁的追杀如影随形,而一位曾是亲王的贵胄,一位叛出组织的刺客,他们的命运,从此紧紧捆绑在一起,开始了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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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