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夜忆然斜挎着书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讲台。

女生们尖叫起来……

“我叫夜忆然。”他冷冷清清的介绍，丝毫没有新人的局促或者热情。

—宿主，就这么简单？不多说点。是走高冷人没吗？

　　—你就当我是吧。

老肖刚想开口说，多说一点。见夜忆然摆着一个冷脸，算了，要这个冷脸多说点话，真不容易。

老肖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为转校生寻找风水宝地座位。

“那个你先坐沈亦墨后面吧！”老肖指了指沈亦墨。

夜忆然背着书包走了过去。一股似有似无，甜甜的奶香味儿，扑鼻而来。

　　女生们要么窃窃私语，要么偷偷的将头扭到后面瞥一眼。

　　“好帅！睫毛比种的还密！”

　　“有一股奶香！反差萌啊啊。”

“头发染过吧？冷灰调绝了……”

后排女生压低的雀跃，被前排男生的哀嚎碾碎：“说好的校花呢？″

“好了好了，甭唠嗑了，开始上课！”老肖将同学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把众人神游天外拉回来。“现在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这里！”

老肖拍了拍黑板，示意同学们看过来。“现在，我们来规划一下这个学期的目标，在十月份时，需要完结整个上册的书，再留一个月的时间预习下册的，然后冲刺期末考试。OK吗？”

同学们拉着声音“不ok！”一片哀嚎般的回应。

“不ok也得ok。”老肖一脸无奈。“这叫紧抓教学节奏！”

“没事，期末考试完就寒假了。”言初悄悄地对同桌说。

老肖感到:朽木不可雕。“你们一个个都高二的学生了，寒假还想放假！不能因为放假而放松自己。”

老肖勾起一抹笑，“高二的 学生寒假可不是30天，是寒假的一半。”

听取蛙声一片……

　　“啊啊啊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夜忆然听了一会儿课，觉得太过无聊了。从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单手操作着王者游戏。

　　夜忆然拇指疾速滑动，枪械虚拟火光映亮他瞳孔。

　　—宿主，当时竟不听课！

　　—我会写……太简单了。。

　　玩了会，便退了出来。夜忆然见昨天晚上加的新好友，一旁是emo。

好奇心让夜忆然点开了微信状态，看到了背景图。一只萨摩耶湿漉漉的鼻子抵着镜头。

当时我看到他的昵称时，我还以为他养狗狗生病去世了。

　　夜忆然悄悄抬眼，瞥了前同桌一眼，目光掠过沈亦墨僵直的脊背——这人连后脑勺都透着低落。

下课了，夜忆然本不想出去，但想了想从前门进，应该可以看见沈亦墨现在的表情。

于是最后一排的他从前门进来了。

见前同桌正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写卷子，他扫了一眼，应该是哪年高考语文卷子，手里拿着笔，写个不停，没什么表情。

　 明明头像笑得像个小太阳，此刻却像被雨淋透的流浪狗……

连周身的空气都是失落的，无声的诉说着。

—宿主，为什么当时不去安慰下他？

—难道让我去说:别哭了？？可他也没有哭呀，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看见。别伤心了？可要是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伤心。若真这样说了，他不会觉得我偷偷观察他吧？

夜忆然回到座位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这个想要安慰心的念头咽了下去。

“学霸！”班长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沈亦墨似与外界隔绝似的，没有听见。直到班长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

“嗯？”沈亦墨抬头看向班长。

“老肖召见！对了！还有夜忆然，喊你们俩一起。”班长看了看学霸，又看了看他后桌。

沈亦墨的笔尖在卷子上应开个墨点，半响才响声“知道了。”

“嗯！”班长点了点头。

“谢谢。”沈亦墨笑了笑。

“那咱们走吧。”沈亦墨拍了拍夜忆然肩膀。

“好。”夜忆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那笑意浮在表面，我看得分明，像那糖衣裹着苦药芯。

　　走廊上，沈亦墨找着话题，笑着与夜忆然说话，问他“还适应吗”

　　“嗯”

　　……

“听他们说转校会影响心情，你心情怎么样？”沈亦墨笑着看他。

“挺好的。”夜忆然点了点头。

望着那天这个人的笑容很勉强，不好看，还很刺眼。

明明自己心情就不好，还要关心别人心情好不好？这人怎么这么好心！都不知道关心自己吗？

　　自己都快碎成玻璃渣了，还惦记别人？硌不硌脚？

两人来到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老肖正在写教案。

“老师你喊我们？”沈亦墨开口询问。

“嗯，别忤在那里，坐下。”老肖让他们都坐在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坐下后，看着老师。

“别这么看着我呀！弄得我好像什么凶神恶煞似的”老肖笑了笑，“沈亦墨，恭喜，年级第一，省第五！”

“嗯。”好的消息也撼动不了沈亦墨的坏心情。

“你学习这么好，热心肠，爱帮助同学，人品一定不差……”老肖夸了许多。

沈亦墨看不下去了，老肖要说什么？干嘛要铺垫这么多？“老师有话请讲。”

“夸你还不行？”老肖拍了拍沈亦墨肩膀，“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主要是转校生刚来可能不适应，你学习这么好，带带他。”

“就这事儿？”沈亦墨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不是，还想安排你俩做同桌，问一问你俩的意见。”老肖脸上挂着笑。

　　同桌？”沈亦墨又重复了一遍“我俩？”

老肖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以为都不愿意，“我这老师比较遵循学生的意见，要是你俩不同意的话，也可以不换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沈亦墨目光扫过叶亦然，那张清冷的侧脸，拒绝的话莫名就卡在了喉咙里，几乎脱口而出，“同意，当然同意！甜不甜尝一尝才知！”

夜忆然盯着他，这么快就同意了？不问我的意见？他看那变脸速度有点懵，对上那双亮的过分的眼睛那句“我再想想”在舌尖打了个转。

“那你呢？夜忆然？”老肖看向他了。

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像婚礼现场，司仪问新郎新娘，对方是否愿意，无论对方生老病死，无论贫穷与富贵，都愿意对方一起共度？

什么嘛？一毛钱关系都不一样，不！半毛钱关系都不一样！！

　　我连忙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夜忆然最终还是无奈之下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吧，你俩什么时候换？”老肖询问两个人意见。

“今中午吧，午休时间多。”沈亦墨提议。

“行吧，下节课快上课了，回去吧。”老肖下了逐客令。

言初见沈亦墨回来，问他“老肖喊你们干嘛呢？”

“没什么大事儿，就换同桌。”沈亦墨摆了摆手。

“什么？换同桌！那我呢？”一脸不可思议。“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你走了，我还怎么抄作业呢？”言初故作委屈巴巴。

“不就换了座位，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沈亦墨一脸生无可恋。

“我会想你的！”言初假装抹了抹起眼泪。

“去去去！”沈亦墨推了推他，偷偷看了夜忆然一眼。

紧接着，沈亦墨与言初上演了兄弟情深似海如山！

我在心里吐糟: 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这都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前面两个人嘴贫完后，安静下来了。

言初仔细看了看转校生，“墨哥，你有没有觉得转校生好像你上次网吧一起走的那位？”

夜忆然感受到他的眼神，皱了一下眉。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不仅傻，还脸盲！本来就是一个人！”沈亦墨翻了个白眼，打开手机。

　　消消乐的音效卡在「unbelievable」的尾音。

“这么说，你和他之前认识！”言初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嗯，邻居，朋友。”沈亦墨边玩消消乐，边点头。

　　曾经的我，准确来说十八岁的我，并没有想过我会在2018年的冬天爱上他，我以为我们只会是如他所说邻居。

　　朋友，兄弟。

　　从未设想过他会带我逃出黑暗，又会在冬天将我推下冰渊。

　　相遇是救赎？还是孽障？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出现让我七年都未释怀……

　　“对了，刚看你不在座位上，本想给你发消息问去哪了呢，发现你微信状态是emo。”言初看了看沈亦墨。

夜忆然竖起耳朵听着两位说话……

沈亦墨手一顿，点了点头，“嗯。”

“因为你家狗？Amor？”言初大大方方的问道。

“可不是嘛。”沈亦墨叹了口气。

“别太难过，狗的年龄也就那十几年，节哀。”言初与当时的夜忆然跑到同一个思想赛道上，都以为狗狗嘎了。

“去一边去！”沈亦墨推他，“你狗才嘎了！只是寄养！”刚好的心情，被言初“节哀”一桶水浇灭。

“不好意思！寄养又不是嘎了，何必这么伤心！”言初连忙找补。

我听见言初在安慰沈亦墨，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自己先发现，可……却没有勇气安慰他。

要是我当时勇敢点就好了……也不会让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