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里的宁静像一层脆弱的糖衣,包裹着内部缓慢发酵的情感,也隔绝着外界的暗流涌动。但糖衣终究会被戳破。
那是一个闷热的夜晚,没有风,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肖战和王一博并排躺在旧床上,因为炎热和心底那份躁动而难以入眠。手腕没有胶带,但肖战的小指无意识地勾着王一博的,像藤蔓依附着乔木,一种无声的亲密。
就在肖战意识逐渐模糊,即将坠入梦乡时,一阵极其尖锐、仿佛要刺穿耳膜的嗡鸣声,猛地从他脑海深处炸开!
“啊——!”他痛呼出声,瞬间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几乎在同一时刻,旁边的王一博也猛地弹坐起来,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同样的冲击!这一次的精神攻击,比在地下石室时更加猛烈、更加猝不及防!
不仅仅是痛,更夹杂着强烈的恶意和一种被锁定的恐怖感!
“碎片……!”王一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惊骇地望向床下藏匿木盒的方向。
肖战瞬间明白——不是碎片本身在攻击,而是……有东西,或者说,有人,在催动碎片的力量!对方找到他们了!而且就在附近!
强烈的危机感让两人肾上腺素飙升,暂时压过了那恐怖的精神折磨。王一博一把抓起床头的外套和早已准备好的应急背包(里面装着碎片、资料和少量现金),另一只手死死拉住肖战的手腕。
“走!”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两人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像两道影子般冲出卧室,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就在王一博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飞溅!
门口,站着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他们眼神冰冷,动作迅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为首的一人,目光如同毒蛇,瞬间锁定了王一博手中紧握的背包,以及他们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东西留下,人跟我们走。”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根本没有交涉的余地!
王一博反应极快,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已经拉着肖战向侧面厨房的方向猛退!同时,他抓起玄关处的一个旧花瓶,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
“哐当!”花瓶碎裂,暂时阻挡了一下对方的脚步。
“从厨房后窗走!”王一博对肖战低吼,自己则挡在厨房门口,顺手抄起一把沉重的旧木椅,眼神狠厉地盯着逼近的敌人。他知道自己受伤的手臂撑不了多久,但必须为肖战争取时间!
肖战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知道王一博想做什么。“不行!一起走!”他死死拉住王一博的手,不肯独自逃离。共享的痛觉让他能感受到王一博左臂伤处因为用力而传来的撕裂痛楚,这让他更加恐慌。
“听话!”王一博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决绝,以及一丝……深藏的担忧,“快走!”
就在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已经从侧面绕过,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直刺王一博的肋下!
“小心!”肖战惊骇大叫,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想推开王一博!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一博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猛地侧身闪避,同时将肖战往自己身后一拉!匕首擦着他的腰侧划过,带出一道血痕!而肖战因为惯性,撞进了王一博怀里!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的瞬间,那恐怖的精神嗡鸣和身体的剧痛,竟然再次大幅度减弱!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是一怔,但敌人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另外两人已经同时攻了上来!
狭窄的厨房成了混乱的战场。王一博单手挥舞着木椅奋力抵挡,肖战则凭着本能,抓起手边一切能扔的东西——锅碗瓢盆、调料罐——没头没脑地砸向敌人!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恐惧让他的动作毫无章法,但却奇迹般地干扰了对方的进攻。
混乱中,一个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们之间的“连接”是关键,匕首不再攻击王一博,而是刁钻地刺向被王一博护在身后的肖战!
王一博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用尽全力将肖战往旁边一推,自己则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刺!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呃!”王一博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后背传来钻心的剧痛!而通过连接,肖战也瞬间感觉到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王一博!”肖战目眦欲裂,看着鲜血迅速染红王一博背后的衣服。
而就在这时,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趁着王一博受伤、肖战心神大乱的瞬间,如同鬼魅般贴近,目标直指王一博始终紧紧护着的背包!
眼看背包就要被夺走!
千钧一发之际,肖战看着王一博苍白痛苦的脸,看着那即将被夺走的、可能是他们唯一希望的碎片,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厉和绝望从心底涌起!
他猛地扑上前,不是去抢背包,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吻住了王一博的唇!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攻击他们的黑衣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而就在双唇相接的刹那——
那股一直折磨着他们、也被敌人催动着的恐怖精神冲击,以及身体上所有的伤痛,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彻底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而平和的力量,仿佛从两人连接的核心迸发出来,甚至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波纹,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首当其冲的三个黑衣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齐齐闷哼一声,动作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为首那人更是捂住了胸口,像是受到了某种反噬!
就是现在!
王一博虽然同样震惊于这个吻带来的效果和力量,但他战斗的本能还在!趁着敌人被震慑的瞬间,他强忍着背后伤口的剧痛(虽然感觉不到,但物理伤害还在),一把拉起还处于懵懂状态的肖战,用肩膀狠狠撞开厨房那扇老旧的后窗!
“跳!”
两人从窗口跃出,落在楼下松软的泥土地上,也顾不上摔落的疼痛,爬起来就朝着黑暗的小巷深处狂奔!
身后,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吼叫和追赶的脚步声,但似乎被那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影响,速度慢了许多。
夜晚的冷风刮过脸颊,赤脚踩在粗粝的地面上带来刺痛,但两人紧紧牵着手,拼命奔跑。那个仓促而决绝的吻,带来的不仅仅是短暂的“无痛”,更像是一剂强心针,点燃了求生意志,也让某种东西,在生死关头,彻底燃烧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像要炸开,身后追赶的声音渐渐消失,才在一个堆满废弃建材的死胡同角落里,力竭地瘫倒在地。
黑暗中,两人靠着冰冷的砖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狼狈不堪,满身尘土,王一博背后的伤口还在渗血。
但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握在一起。
肖战抬起头,看向王一博。月光下,王一博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悸动,以及一种……被那个吻彻底点燃的、滚烫的、毫不掩饰的灼热。
没有言语。
王一博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肖战唇边不知是血迹还是灰尘的污渍,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然后,他低下头,再一次,深深地、郑重地吻住了肖战。
这一次,不再是求生本能驱使的意外,也不是绝境下的无奈之举。
而是确认,是回应,是劫后余生后,情感冲破一切枷锁的、炽热而真实的爆发。
在废弃角落的阴影里,两个少年忘情地拥吻,如同黑暗里彼此唯一的光源。诅咒、追杀、未来的凶险……一切都被暂时抛在脑后。
心之所动,始于微末,终于炽烈。在这亡命奔逃的夜晚,彻底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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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