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砸在明德中学的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高二（1）班的数学课上，讲台上的老师正推导着复杂的圆锥曲线公式，沫寒尘把下巴抵在摊开的错题本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煜茗正低头记笔记，蓝白校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轻轻弯曲，笔尖划过草稿纸时，会留下一行娟秀又工整的字迹。

他的视线在她发尾停留了两秒，又慌忙落回自己的错题本。

本子上第17题的解析步骤写得乱七八糟，最后一步的计算结果明显错了，可他刚才满脑子都是煜茗转笔时，笔杆在指尖轻轻打转的模样——那支笔是上个月月考后，班主任奖励年级前十的金属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明”字，和她的名字发音一样。

“沫寒尘，这道题的辅助线怎么画？”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他猛地站起身，脸颊发烫，慌乱中看向煜茗的方向，却见她悄悄把自己的草稿纸往桌边挪了挪，上面用红笔清晰地画着辅助线，还标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他卡住的步骤。

“先、先连接椭圆的两个焦点，再作准线的垂线……”他顺着那个箭头的提示，磕磕绊绊地说完解题思路，老师点了点头让他坐下。

坐下时，他能感觉到煜茗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像冬日里透过云层的阳光，轻轻落在他心上。

下课铃响后，沫寒尘把错题本往书包里塞，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早上妈妈让他带的暖手宝，充电时忘了拔，现在还带着余温。

他犹豫了两秒，趁着班里同学喧闹的间隙，悄悄把暖手宝往煜茗的座位推了推，刚好停在她的椅子旁边。

煜茗收拾书包时，低头看到了那个粉色的暖手宝，抬头看向沫寒尘的方向，他立刻假装翻书，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红。

直到她拿起暖手宝，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在地上，他才敢回头，撞进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连忙点头，又飞快地转了回去。

第二天早自习，沫寒尘刚走进教室，就看到自己的桌肚里放着一袋热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煜茗的字迹：“暖手宝很暖和，牛奶记得热一下再喝。”

便利贴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他把牛奶揣进怀里，指尖捏着那张便利贴，直到早读结束，纸上的字迹都快被他的体温焐得模糊了。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沫寒尘会在每天早上带两个茶叶蛋，悄悄放在煜茗的桌角；煜茗则会在晚自习前，把整理好的数学公式总结，放在他的错题本里。

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他会在草稿纸上写“这题怎么解”，推到她那边；她会在下面写好步骤，再推回来，偶尔还会画个小问号，调侃他“这都不会”。

一月中旬，学校举办冬季长跑比赛，要求每个班派两名男生、两名女生参加。沫寒尘报了名，不是因为喜欢跑步，而是听说煜茗也报了女子1500米。

比赛当天，寒风呼啸，他站在男生1000米的起跑线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女子组的方向——煜茗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正在做热身运动，双手反复搓着胳膊，显然是有点冷。

发令枪响后，沫寒尘跟着人群往前跑，可心里一直惦记着煜茗。

跑到最后一圈时，他看到女子组的比赛已经开始，煜茗跑在中间的位置，脸色有点苍白，显然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天气。

他加快速度冲过终点线，不顾裁判让他登记成绩的喊声，抓过旁边同学递来的保温杯，就往女子组的跑道边跑。

“煜茗，喝点热水！”他在跑道边停下，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看着她跑过来。煜茗看到他，愣了一下，脚步却没停，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飞快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又把杯子还给他，声音带着喘息：“谢谢，我快到终点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着急，又有点骄傲——她明明跑得很吃力，却一直没有放弃。最后一百米时，煜茗忽然加快了速度，超过了前面的两个女生，冲过终点线时，却差点摔倒。

沫寒尘立刻跑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怎么不多穿点？”他皱着眉，把保温杯又递到她手里，“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冷，”煜茗笑了笑，接过杯子，手指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你刚才跑了第几名？”

“忘了，”沫寒尘挠了挠头，其实他根本没在意成绩，“反正没你厉害，最后冲刺超得真快。”

她听到这话，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喝着热水，没再说话。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她裹着他外套的肩膀上，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比赛结束后，煜茗把外套还给沫寒尘，衣服上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味——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的味道。

他把外套叠好，放进书包里，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洗这件外套了，可转念又觉得太傻，还是忍不住在晚上回家后，小心翼翼地洗了，还特意用了橘子味的洗衣液。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月，班里的学习氛围变得格外紧张。每天晚自习，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偶尔有同学互相问问题，声音也压得很低。

沫寒尘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完形填空，总是错很多。有天晚自习，他对着一道完形填空发愁，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的煜茗听到了，悄悄把自己的英语笔记本推了过来。

笔记本上，她把常考的固定搭配、易错的单词都整理得清清楚楚，每个知识点下面都标了例题，还写了易错点提示。

沫寒尘翻开看，看到其中一页的角落里，写着“沫寒尘易错”，后面跟着几个他常错的短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常错这些？”他小声问。

“看你作业错的呗，”煜茗头也没抬，继续做题，声音却轻了些，“这些短语考得频率高，你多记记，下次就不会错了。”

他看着笔记本上娟秀的字迹，心里暖暖的，认真地把那些知识点抄到自己的笔记本上，还在旁边画了个小星星，标记“煜茗重点提醒”。

从那以后，每天晚自习，他们都会一起复习英语，她帮他纠正发音，他帮她讲解数学题，两个人的成绩都在慢慢进步。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那天，沫寒尘的英语进步了二十多分，排在班里第十五名；煜茗的数学考了满分，还是年级第一。

他拿着成绩单，第一时间找到煜茗，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英语进步了！都是你的功劳。”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煜茗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橘子味的糖，递给她，“奖励你的。”

他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散开，心里比糖还甜。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去学校门口的书店，他买了一本英语词典，她买了一本数学竞赛题，走出书店时，夕阳刚好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科了，”煜茗忽然开口，声音有点轻，“你打算选什么？”

“理科，”沫寒尘毫不犹豫地说，他知道煜茗的理科很好，肯定会选理科，“你呢？”

“我也选理科，”她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我们下学期还能在一个班吗？”

“肯定能，”他用力点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期待，“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考上同一所大学。”

她听到这话，脸颊泛红，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脚步却和他靠得更近了些。

寒假里，沫寒尘和煜茗约好一起学习。他们会在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在市图书馆见面，一起复习功课，一起做题，累了就去图书馆楼下的咖啡馆坐一会儿，他点一杯美式咖啡，她点一杯热可可。

有次下雪，他们从图书馆出来，雪下得很大，把路面都盖住了。沫寒尘怕煜茗滑倒，主动伸出手，想扶她，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

“你是不是怕我滑倒？”煜茗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软，有点凉，他连忙用掌心裹住她的手，把体温传递给她。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有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他会轻轻帮她拂掉，她也会帮他拍掉肩膀上的雪。

“下学期开学，我想送你一个东西，”沫寒尘忽然说，声音有点紧张，“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她笑着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听到这话，心跳忽然加快，连忙转过头，假装看路边的雪景，却没发现煜茗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温柔。

开学后，分班结果出来了，沫寒尘和煜茗都被分到了理科（1）班，而且还是同桌。

他搬着桌子坐到她旁边时，心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偷偷把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放在她的桌肚里，里面是他寒假里亲手做的错题本，上面写满了易错的数学题和英语知识点，还在扉页上画了个小小的暖手宝，旁边写着“希望这个错题本，能像暖手宝一样，给你温暖和帮助”。

煜茗打开盒子，看到那个错题本，眼眶忽然有点红。她抬头看向沫寒尘，发现他正紧张地看着自己，连忙笑着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沫寒尘：“这是我给你买的英语听力书，里面有很多历年真题，对你应该有帮助。”

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听力书，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去看春天的樱花。”

他看着便利贴，心里暖暖的，抬头看向煜茗，刚好撞进她的眼睛里，两人都笑了，没有说话，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高三的日子变得格外忙碌，每天都是做题、考试、复习，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沫寒尘和煜茗作为同桌，互相鼓励，互相支持。他会在她熬夜复习时，给她带一杯热牛奶；她会在他英语考试失利时，帮他分析错题，鼓励他不要放弃。

有时候压力太大，他们会在晚自习后，一起去学校的操场散步，他会给她讲笑话，她会给他唱自己喜欢的歌，在寂静的操场上，只有他们的声音和晚风的声音。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高考。沫寒尘看着旁边的煜茗，她正在整理错题本，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忽然觉得，这三年的时光过得真快，好像昨天才刚刚在数学课上被老师提问，今天就要面临高考了。

“明天高考，别紧张，”煜茗忽然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鼓励，“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嗯，”他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了勇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她，“这个，本来想高考后给你的，但是我现在就想给你。”

煜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尘”字。她抬头看向沫寒尘，眼里满是惊喜和慌乱。

“这不是求婚，”他连忙解释，脸颊发烫，“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从高二第一次在数学课上看到你记笔记开始，就喜欢你了。高考结束后，我想正式追求你，你愿意吗？”

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轻轻点头：“我愿意，沫寒尘，其实我也喜欢你，从你把暖手宝推给我的那天起，就喜欢你了。”

他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高考结束那天，阳光很好。沫寒尘和煜茗一起走出考场，他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递给她：“祝你高考顺利，也祝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愿意，”她接过向日葵，笑着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樱花？”

“等录取通知书下来，我们就去，”他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南京，一起去看南京大学的樱花。”

她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满是幸福。

两个月后，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沫寒尘和煜茗都考上了南京大学。他们一起去了南京，在春天的时候，一起去看了南京大学的樱花。粉色的樱花落在他们的肩膀上，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樱花树下，想起了高二那个冬天，他把暖手宝推给她的瞬间，想起了晚自习时一起复习的时光，想起了高考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互相表白的场景。

“沫寒尘，”煜茗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你还记得那个错题本吗？”

“记得，”他点点头，“上面还有我画的暖手宝。”

“我还留着，”她笑着说，“还有你送我的戒指，我也一直戴着。”

他低头，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上面的“尘”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煜茗，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以后的日子，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一起看樱花，一起看遍所有美好的风景。”

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樱花还在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在为他们祝福。他们的青春爱情故事，从那个冬日的错题本和暖手宝开始，在这个春天的樱花树下，写下了新的篇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们知道，只要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