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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刃照初心

书名:手捧日月摘星辰 作者:雪祎大白熊 本章字数:709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初夏的风裹着槐花的甜香,透过轿帘缝隙钻进去,拂在缘及腕间的缠枝玉镯上,漾开细碎的光。仪仗行至禁军训练场外时,前方忽然传来整齐的呐喊,夹杂着兵器破空的锐响,车夫勒住缰绳,压低声音朝轿内禀报:“公主,前面是国公府猫将军的练场,按例需稍候片刻再通行。”

缘及本对沙场之事无甚兴趣,指尖却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轿窗。黄沙铺就的场地上,一抹红衣正如烈火般腾跃——女子束着乌黑高马尾,鬓边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额角。她手中握的并非完整长刀,而是一柄断刃,刃身泛着冷冽银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转身时,红色劲装勾勒出利落腰线,断刃划过半空的弧度,竟比宫宴上舞姬的水袖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缘及看得入了神,指尖攥紧轿帘都未察觉,直到那抹红衣骤然停住。猫先知抬眼望来,隔着数十步距离,仍能看清她眼底的光——那是属于沙场的、带着锋芒的亮,却在落在缘及脸上时,轻轻软了一瞬,像冰雪初融时的暖阳。

缘及的脸颊骤然发烫,像被正午日头晒透,她慌忙收回目光,心跳却如擂鼓般响,忍不住追问车夫:“这是哪家女娘,竟敢在此舞刀弄枪?”

“公主有所不知,”车夫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这是国公府大小姐,猫先知将军。如今北朝上下,也就她一位女将军能领兵戍边,陛下还亲赐了‘镇北’令牌呢。”

“猫先知”三个字落在耳中,像一颗石子投进缘及心湖,漾开圈圈熟悉的涟漪。她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或许是幼时童谣里,又或许是模糊梦境中,可任凭怎么想,都抓不住那缕记忆的线头。正怔忡间,猫先知已收了断刃,朝这边望来,身旁亲兵低声说着什么,她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轿上,带着几分探究。

缘及心头一紧,不等侍女搀扶,自己掀了轿帘快步走下。裙摆扫过轿前石阶,发出细碎声响,训练场的黄沙沾在绣鞋上,却丝毫没影响她前行的脚步。离得近了,缘及才看清猫先知的模样——她生得极英气,眉骨微扬,眼尾却带着几分柔和,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此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望着自己走近。

“属下见过缘及公主,公主万福金安!”不等缘及开口,猫先知身旁的亲兵已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唯有猫先知站着未动,手中断刃的刃尖垂在地上,映出她红衣的影子。缘及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打量她:“见到本公主,你为何不跪?”

猫先知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缘及,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夜潭,仿佛能看透所有心思。片刻后,她才微微欠身,行了个军中礼,声音清冽如泉:“末将猫先知,见过公主。”

这声音落在缘及耳中,她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钻出来。她下意识皱起眉,心底竟冒出个荒唐念头——不想听猫先知叫自己“公主”,想让她叫自己的名字,叫“缘及”。

这念头刚冒出来,猫先知便抬了眼,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轻声补了一句:“缘及有何事找我?”

“缘及”二字像带着暖意的羽毛,轻轻拂过缘及心尖。她愣了愣,忘了原本想问练刀的事,脱口而出:“明日来公主府邸,伴我读《圣经》吧。”

话一出口,缘及自己都惊了——宫中从不缺伴读女官,为何会突然邀请一位将军?可看着猫先知眼底骤然亮起的光,像星火落在寒夜里,又觉得这个决定无比正确。猫先知怔了一瞬,随即唇角笑意加深,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第二日清晨,猫先知准时赴约。她没穿昨日的红衣劲装,换了身月白色常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少了几分沙场凌厉,多了几分温润。缘及让侍女在书房设了案几,将《圣经》摊开,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猫先知身上,看她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听她偶尔轻声念出的句子,连空气都仿佛沾了几分清甜。

相处日久,缘及发现猫先知懂的远比想象中多。她不仅会领兵打仗,还通诗书、晓算术,甚至能聊起宫中少见的西域风物。有次,缘及随口提起幼时曾在御花园见过一种蓝色的花,花瓣像蝴蝶,却记不清名字,猫先知立刻笑着说:“那是‘蓝蝶花’,只在西域雪山下生长,性喜寒,在京城难活。”

缘及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猫先知的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轻声道:“以前听人说过。”

不知从何时起,缘及开始频繁做同一个梦。梦里总有一抹红衣,在漫天飞雪中朝她走来,那人待她极好,会把暖手的汤婆子塞进她手里,会在她受委屈时替她撑腰,会轻声叫她“缘及”,可她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每次想伸手拉住,梦就骤然醒转,只留下满室空虚。

有次,缘及从梦里哭着醒来,恰逢猫先知来送新摘的枇杷。猫先知见她眼眶通红,连忙递过帕子,轻声问:“做噩梦了?”

缘及点了点头,哽咽着说:“我梦到一个穿红衣的人,她对我很好,可我看不清她的脸,也想不起她是谁。”

猫先知的动作僵了僵,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梦。”

缘及想想也是,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心底那缕熟悉的感觉,却像藤蔓般疯长,缠得她越来越紧。

日子一晃到了中秋,宫中设宴,皇帝特意让缘及出席,说要介绍几位王公贵族的公子给她认识。缘及本不愿去,却架不住皇后劝说,只好带着侍女前往。宴会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她坐在角落,看着眼前的热闹,只觉得无比陌生。

趁着众人不注意,缘及悄悄溜了出来,想去御花园透透气。刚走到回廊转角,就听到皇帝和皇后的声音从旁边暖阁里传来。

“缘及那边怎么样了?猫先知最近和她走得很近,有没有透露出国公府的动向?”是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皇后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算计:“放心,缘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以为自己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对咱们言听计从。猫先知那丫头,大概是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对缘及倒是真心,只要缘及在咱们手里,国公府就不敢轻举妄动。”

“小时候的情分?”皇帝哼了一声,“不过是朕当年故意留下的棋子罢了。若不是国公府手握兵权,朕何须让缘及认祖归宗?等将来猫先知嫁了人,国公府没了依靠,缘及也就没用了。”

“那万一缘及想起以前的事怎么办?”

“想起又如何?她在宫中长大,衣食无忧,难道还会叛离咱们,去帮国公府?再说,当年给她灌下的‘忘忧散’,没那么容易解。”

后面的话,缘及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廊柱上,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原来,她不是皇帝皇后的亲生女儿,只是他们用来牵制国公府的工具;原来,她从小到大的努力讨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笑的表演;那些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缘及转身就往宫外跑。侍女想拉住她,却被她甩开,她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猫先知,去找那个每次叫她“缘及”时,眼底会泛起暖意的人。

国公府的大门紧闭,缘及拍着门环,手都拍红了,才有人开门。猫先知听到消息,快步从府里跑出来,见她满身狼狈、泪流满面的样子,脸色骤变,连忙扶住她:“缘及,怎么了?”

“先知……”缘及扑进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我都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小时候在国公府,是你把我护在身后,替我挡下那些欺负我的人;是你偷偷带我去看蓝蝶花,说要陪我去西域;是父皇母后把我带走,灌我喝‘忘忧散’,让我忘了你……先知,我让你等了太久,太久了!”

猫先知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紧紧抱住缘及,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想起我。”

原来,猫先知早就知道缘及的身世;原来,她当年没有放弃找缘及;原来,她答应来公主府伴读,是想离缘及近一点,再近一点。那天,猫先知把一切都告诉了缘及——当年皇帝忌惮国公府兵权,便以“认祖归宗”为由,将身为国公府远亲孤女的缘及接入宫中,对外宣称是走失的公主,实则想以此要挟国公府。猫先知为了找缘及,不惜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主动请缨去边关领兵,只为获得皇帝信任,有机会靠近缘及。

“缘及,”猫先知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国公府不愿再受陛下牵制,百姓也早已不满陛下的苛政。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

“我愿意。”缘及打断她的话,泪水早已擦干,眼底只剩下决绝,“他们不爱我,我也不必再护着这个腐朽的皇位。先知,我帮你,我帮你扶持李泽恩上位,让北朝换一个清明的天下。”

李泽恩是猫先知的弟弟,性子温和却有治国之才,只是一直被皇帝打压,不得重用。接下来的日子,缘及利用公主身份,暗中为猫先知传递消息,联络不满皇帝统治的大臣;猫先知则在边关整顿军队,积蓄力量。两人小心翼翼地筹划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却因为彼此的陪伴,多了几分底气。

半年后,时机成熟。猫先知领兵回京,以“清君侧、安天下”为名,攻入皇宫。皇帝试图用缘及要挟猫先知,却没想到缘及早已站在猫先知身边,亲手摘下了头上的公主冠冕。

“陛下,”缘及看着眼前冷漠的男人,声音平静,“你从未把我当女儿,我也不必再认你这个父皇。从今往后,北朝的天下,与你无关。”

皇帝看着缘及,又看看猫先知,终于颓然倒地。

不久后,李泽恩登基,改元“永熙”。他减免赋税,整顿吏治,北朝很快恢复了生机。而缘及和猫先知,则在一个清晨,悄悄离开了京城。

她们去了猫先知曾经提过的西域,在雪山下盖了一座小小的院子,院里种满了蓝蝶花。每到花开的季节,蓝色花瓣像蝴蝶般飞舞,猫先知不再穿盔甲,只穿简单布衣,每天陪缘及看日出日落,听她读诗作画。偶尔,猫先知会拿起那柄断刃,在院子里舞一段,红色身影在蓝色花丛中,依旧是缘及初见时的模样。

有一天,缘及靠在猫先知怀里,看着天上的流云,轻声问:“先知,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猫先知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温柔而坚定:“会的。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风拂过院子里的蓝蝶花,带来阵阵清香。缘及看着猫先知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磨难,都是值得的。因为最终,她还是找到了猫先知,找到了属于她们的初心。

……可是事与愿违,她终究逃脱不了自己战死沙场的宿命。

西域的雪来得比京城早,十月末的清晨,缘及推开窗时,便见庭院里的蓝蝶花覆了层薄霜,像撒了把碎银。猫先知正蹲在花畦边,小心翼翼地给花枝裹上棉布,月白色的布衣沾了些雪粒,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听见开门声,她抬头望来,眼底漾着暖意:“醒了?灶上温着你喜欢的奶茶,加了西域的蜜。”

缘及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腰,脸颊贴在她微凉的背上。离开京城已有半年,这里没有宫墙的束缚,没有人心的算计,只有雪山、花海,还有身边的人。她想起初到这里时,猫先知亲手搭建木屋,从镇上买来青瓦,连窗棂上的雕花都是照着她从前画的图样刻的。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猫先知一直记得她的所有喜好,哪怕在她失忆的那些年里,也从未忘记。

“在想什么?”猫先知转过身,伸手拂去缘及发间的雪粒,指尖带着奶茶的温度。

缘及摇摇头,笑着说:“在想,要是早几年能来这里就好了。”

猫先知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温柔取代:“现在也不晚。”她牵着缘及的手走进屋,桌上的奶茶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碟西域特有的坚果糕。两人相对而坐,窗外的雪静静飘落,屋内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时光仿佛慢了下来。

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可缘及偶尔还是会想起京城的事。她听说李泽恩登基后,颁布了许多利民的政策,减免了灾区的赋税,还废除了苛捐杂税,百姓们都安居乐业。有次镇上的商人带来京城的消息,说新帝时常提起她,还派人在城郊建了一座别院,说等她回去时住。

“泽恩倒是有心。”猫先知听了,笑着说,“不过咱们在这里挺好,不用回去了。”

缘及点头,她知道猫先知为何不愿回去。当年猫先知领兵攻入皇宫,虽说是为了清君侧,可终究是以下犯上,若是留在京城,难免会有人说闲话。更何况,她们早已厌倦了朝堂的纷争,只想在这里过安稳日子。

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这年冬天,西域的部族突然发动叛乱,边境告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镇上。起初缘及和猫先知并未在意,毕竟这里离边境还有些距离。可没过多久,一队北朝的士兵就来到了她们的木屋前,为首的将领是猫先知从前的部下,名叫李范。

李范见到猫先知时,激动得单膝跪地:“将军!末将终于找到您了!边境部族叛乱,首领巴图残暴成性,不仅劫掠村镇,还扣押了朝廷派去的使者!陛下派末将前来求援,说只有将军您能平定叛乱,救百姓于水火!”

猫先知皱起眉,沉默了片刻。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从前在边关领兵的日子,那些血与火的记忆翻涌上来,让她有些恍惚。“我已不是将军,也早已不问政事。”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

“将军!”李范急得声音都变了,“末将路过几个被劫掠的村子,到处都是烧毁的房屋,百姓们要么被掳走,要么冻饿而死!巴图的军队还在往南推进,再这样下去,整个西域都要保不住了!”

缘及看着猫先知,她知道猫先知心中的纠结。猫先知虽然厌倦了战争,可她始终记得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更放不下那些受苦的百姓。果然,片刻后,猫先知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整顿军队,我随后就到。”

李范喜出望外,连忙叩谢,带着士兵离开了。屋内陷入沉默,缘及握住猫先知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猫先知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边境危险,巴图的人手段狠毒,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行!”缘及坚定地说,“当年你去边关领兵,我没能陪在你身边,这次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再说,我虽不懂打仗,可也能帮你处理文书,照顾你的起居,总好过你一个人在军营里操劳。”

猫先知看着她眼底的决绝,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只好点头答应。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好行囊,锁上木屋,便跟着李范前往边境。一路上,她们看到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有的衣衫褴褛,有的面带饥色,还有的孩子因为冻饿而啼哭。缘及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终于明白猫先知为何会答应出山——在百姓的苦难面前,个人的安稳显得如此渺小。

到达边境军营时,士兵们见到猫先知,都激动得欢呼起来。这些士兵大多是猫先知从前的部下,他们知道猫先知的能力,有她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猫先知很快投入到工作中,查看地图,分析敌情,制定作战计划,忙得不可开交。缘及则在一旁帮她整理文书,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有时还会去伙房帮忙,给士兵们熬些热汤。

巴图的军队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且熟悉西域的地形,几次交战下来,北朝的军队都没能占到便宜。猫先知经过多日观察,发现巴图的军队虽然勇猛,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的粮草补给线过长,且守卫薄弱。于是,她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李范率领,正面牵制巴图的主力;另一路由她亲自率领,绕到敌军后方,突袭粮草大营。

出发前的夜晚,营帐里的烛火摇曳。猫先知正在擦拭那柄断刃,刃身泛着冷冽的光,这是她当年在边关征战时留下的,如今又要带着它重返战场。缘及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一定要小心。”

猫先知放下断刃,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的。等平定了叛乱,我们就回木屋,再也不离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两只纠缠的蝴蝶,是她前些日子在镇上特意请人雕的。“这个你拿着,就当是我陪着你。”

缘及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中,泪水忍不住滑落:“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猫先知就率领军队出发了。缘及站在营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心中满是牵挂。她回到营帐,将那块玉佩系在腰间,每天都会摩挲无数次,盼着能早日听到胜利的消息。

起初,前方还会传来消息,说猫先知的军队进展顺利,已经接近敌军的粮草大营。可到了第五天,消息突然断了。缘及坐立难安,几次派人去前方打探,都没有回音。直到第七天,李范带着残兵回来了,他浑身是伤,脸上满是悲痛。

“夫人……”李范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将军她……她成功烧毁了敌军的粮草,可在撤退时,遇到了巴图的援军。将军为了掩护兄弟们撤退,亲自断后,最后……最后中了敌军的埋伏,战死了。”

“你说什么?”缘及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不可能!她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李范从怀中取出那柄断刃,刃身上沾满了血迹,已经凝结成黑紫色。“这是将军的断刃,是兄弟们从战场上找回来的。”他低下头,不敢看缘及的眼睛,“将军临终前说,让您好好活下去,不要为她难过。”

缘及接过断刃,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和早已干涸的血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想起猫先知出发前的承诺,想起她们在木屋里的约定,想起那些平淡却幸福的日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踉跄着走出营帐,外面正下着大雪,像极了她们初到西域时的那天。

接下来的几天,缘及像是失去了灵魂,不吃不喝,只是抱着那柄断刃坐在营帐里。李范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模样,心中十分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直到巴图的军队因为粮草断绝而军心涣散,李范率领军队趁机发动进攻,终于平定了叛乱,他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缘及。

可缘及对此毫无反应,她只是抱着断刃,轻声呢喃着猫先知的名字。李范无奈,只好派人将她送回西域的木屋。当缘及再次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时,庭院里的蓝蝶花已经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她走进屋,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桌上的奶茶早已凉透,坚果糕也落满了灰尘。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山,腰间的玉佩和手中的断刃是猫先知留给她的唯一念想。那天晚上,她坐在猫先知曾经坐过的位置上,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时,缘及抬手拂过自己的头发,却发现指尖沾到了许多白色的发丝。她走到铜镜前,看到镜中的自己,满头青丝竟已变成了白发,像极了庭院里的积雪。

她没有哭,只是拿起那柄断刃,走到庭院里的蓝蝶花畦边,轻轻插在土里。“先知,你看,我们回到家了。”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会好好活下去,就像你说的那样。等到来年春天,蓝蝶花开了,我再告诉你。”

从此,西域的雪山下,多了一个白发女子。她守着一座木屋,一片花畦,还有一柄断刃。每年春天,当蓝蝶花盛开时,她都会坐在花畦边,轻声诉说着这一年的故事,仿佛身边的人从未离开。而那柄断刃,就插在花畦中央,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在守护着这份跨越生死的情谊,也守护着她们曾经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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