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风波过后,风雪倒是歇了几日,娄月客栈的后院暖阁里,总飘着淡淡的松针香。悠悠刚从城外武馆回来,一身玄色劲装还带着寒气,刚推开门,就见冬雪绪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根银针,细细给新缝的暖手囊锁边。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冬雪绪抬头时,眼底的温柔像化了的蜜,她放下针线,起身接过悠悠肩上的佩剑,指尖无意触到对方冰凉的耳垂,便下意识用掌心裹住焐着,“外面风大,我给你温了姜枣茶,在炉子上热着呢。”
悠悠顺势握住她的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鼻尖蹭过冬雪绪发间的皂角香:“武馆的弟子今日练得早,想着你许是在等我,便提前回来了。”她说着,目光落在桌上的暖手囊上——天青色的缎面上,绣着两枝交缠的梅,正是她上次随口提过喜欢的纹样。
冬雪绪被她抱得脸颊发烫,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别闹,茶要凉了。”可指尖却诚实地勾住悠悠的袖口,跟着她往炉子边挪。铜壶里的姜枣茶咕嘟冒着小泡,悠悠掀开壶盖,热气裹着甜香扑出来,她舀了两碗,递了一碗给冬雪绪,自己则捧着茶碗,靠在旁边看她。
“对了,昨日猫先知遣人送了些新晒的梅干来,说配着茶吃正好。”冬雪绪想起这事,转身从食盒里取出个瓷罐,倒了些梅干在碟子里,挑了颗最饱满的递到悠悠嘴边,“你尝尝,比上次买的甜些。”
悠悠张口接住,梅干的酸甜混着茶香在舌尖散开,她看着冬雪绪眼底的笑意,突然倾身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咬了一下。冬雪绪惊得往后缩了缩,耳尖瞬间红透,伸手拍了拍她的胸口:“青天白日的,没个正形。”
悠悠却笑得更欢,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只对你没正形。”她说着,指腹轻轻摩挲着冬雪绪手背上的薄茧——那是日日为她缝补衣物、煮茶洗衣磨出来的,“等过几日雪化了,我带你去城外的梅林,听说今年的梅开得格外好。”
冬雪绪眼睛亮了亮,轻轻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多带些点心,咱们在梅林里坐会儿。”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还得给你做件新的披风,上次那件的领口有些松了,风总往里灌。”
悠悠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心里暖得像揣了团火。她将空了的茶碗放在桌上,重新把冬雪绪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用急,慢慢来。有你在身边,就算是寒冬,也不觉得冷了。”
暖阁外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炉子里的炭火偶尔噼啪响一声,混着两人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午后里,漾开满室温柔。
雪化后的第一日,天刚蒙蒙亮,冬雪绪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生怕吵醒身边还在熟睡的悠悠——昨夜悠悠为了检修武馆的兵器,忙到后半夜才回来,眼下眼睫上还沾着淡淡的倦意。冬雪绪俯身,指尖轻轻拂过悠悠眉间的细纹,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往厨房去。
灶上的铁锅很快冒出热气,冬雪绪将提前备好的糯米、豆沙和红枣倒进锅里,小火慢熬着八宝粥。她又从食盒里取出前一日揉好的酥皮,擀成薄薄的圆片,包上莲蓉馅,捏出精致的菊花纹,放进预热好的陶炉里——这是悠悠最爱的莲蓉酥,每次出门游玩,她总要带上一碟。
等粥熬得粘稠,酥饼也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时,悠悠才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她从身后轻轻环住冬雪绪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么早就忙上了?”
冬雪绪被她抱得身子一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再不起,太阳就要晒到梅树梢了。快洗手,粥马上就好。”她盛了碗八宝粥,递到悠悠手里,看着对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烫得轻轻吸气,又忍不住叮嘱,“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两人匆匆吃过早饭,便提着食盒往城外的梅林去。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泥土香和淡淡的梅香,枝头的梅花沾着水珠,粉的、白的,像缀在枝头的碎雪。冬雪绪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时不时停下来,伸手拂去枝头的水珠,转头对悠悠笑:“你看这枝,开得真好。”
悠悠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冬雪绪今日穿了件水绿色的襦裙,裙摆扫过草地时,带起几片沾着露水的落叶,发间别着一支素银的梅花簪,是去年悠悠送她的生辰礼。阳光透过梅枝的缝隙,落在冬雪绪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看得悠悠心头一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慢点走,小心脚下滑。”
两人走到梅林深处的石亭里坐下,冬雪绪打开食盒,将莲蓉酥和温热的八宝粥摆出来。悠悠拿起一块莲蓉酥,递到冬雪绪嘴边:“尝尝,今日的比上次的更酥软些。”冬雪绪张口接住,酥皮渣落在嘴角,悠悠伸手替她擦掉,指尖无意间触到她的唇角,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温柔。
“对了,我给你折枝梅花吧。”冬雪绪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梅树旁。那枝梅花开得格外繁盛,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她踮起脚尖,伸手去折,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悠悠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将人稳稳地揽进怀里。冬雪绪惊魂未定地靠在悠悠胸前,能清晰地听到她有力的心跳声,耳尖瞬间红透,轻轻推了推她:“我没事,就是没站稳。”
悠悠却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不许再这么冒失了,要是摔着了,我会心疼的。”她说着,伸手折下那枝梅花,替冬雪绪别在发间,“这样才好看,比枝头的梅花还美。”
冬雪绪抬手摸了摸发间的梅花,脸颊发烫,却忍不住抬头看向悠悠。阳光落在悠悠的脸上,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冬雪绪的心跳越来越快,轻轻闭上眼,吻上了悠悠的唇。
梅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唇齿间满是莲蓉酥的甜香,这一刻,仿佛整个梅林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交缠的气息和心跳声。
等两人从梅林回来时,已是午后。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见店小二正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见到她们,连忙迎上来:“悠姑娘,冬姑娘,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包裹,说是给二位的。”
悠悠接过包裹,摸起来软软的,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件玄色的披风,领口和袖口都缝着厚厚的狐裘,边缘还绣着精致的云纹。披风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猫先知的字迹:“前几日多谢二位帮忙,此披风聊表谢意,冬日风寒,望二位保重。”
冬雪绪拿起披风,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狐裘,笑着对悠悠说:“猫先知倒还挺细心的,这披风看着就暖和。”她将披风递到悠悠手里,“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悠悠穿上披风,大小正好,狐裘的暖意瞬间包裹住全身。她伸手将冬雪绪拉进怀里,让她也裹进披风里:“这样就不冷了。”冬雪绪靠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声,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对了,今晚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鱼吧,上次买的酱油还没用完呢。”
“好啊,”悠悠笑着点头,“我陪你去厨房帮忙。”
晚饭时,桌上摆着红烧鱼、清炒时蔬和一碗暖暖的鸡汤。两人坐在窗边,就着昏黄的油灯,慢慢吃着饭,偶尔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吃过晚饭,冬雪绪收拾碗筷,悠悠则坐在桌边,借着油灯的光,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等冬雪绪端着茶水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悠悠坐在灯下,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手里的布巾仔细地擦拭着剑刃,动作认真而专注。
冬雪绪将茶水放在桌上,在悠悠身边坐下,轻声问:“明日还要去武馆吗?”
悠悠放下佩剑,握住她的手:“嗯,还有几个弟子的剑法需要指点。不过我会早点回来,陪你一起做点心。”她顿了顿,又说,“等过几日,咱们去城郊的温泉山庄住几天吧,那里的温泉据说能解乏,正好让你好好歇歇。”
冬雪绪眼睛亮了亮,轻轻点头:“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她靠在悠悠的肩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有你在身边,真好。”
悠悠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着满室的温馨。这一刻,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江湖纷争,只有彼此的陪伴和满满的爱意,在安静的夜里,静静流淌。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依旧过着这样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悠悠每日去武馆教弟子练剑,冬雪绪则在客栈里打理日常,偶尔做些点心,等悠悠回来。闲暇时,她们会一起去城外散步,去茶寮喝茶,去市集上挑选布料和食材。
春日里,她们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夏日里,她们一起在湖边乘凉,听蝉鸣蛙叫;秋日里,她们一起去山上采撷野果,看落叶纷飞;冬日里,她们一起围在炉边,煮着热茶,聊着家常。
温泉山庄的雾气还没散尽,冬雪绪正坐在窗边,将刚烤好的栗子剥壳,放进白瓷碟里。悠悠从温泉池里出来,身上裹着那件玄色狐裘披风,发梢滴着水珠,见她专注的模样,便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身后将人揽进怀里。
“栗子还热着吗?”悠悠的下巴抵在冬雪绪颈间,带着温泉水的暖意。冬雪绪笑着将一颗剥好的栗子递到她嘴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唇:“刚出炉的,小心烫。”
两人正腻歪着,窗外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是暗器破空的声音。悠悠反应极快,瞬间将冬雪绪按在身下,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枚透骨钉。她闷哼一声,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道灰影落在庭院里,脸上蒙着的黑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下巴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渡!”悠悠咬牙认出这人,正是之前唆使李欠抽下毒的灰衣人。她将冬雪绪护在身后,伸手拔出腰间佩剑,剑尖指向渡:“你想干什么?”
渡手里把玩着另一枚透骨钉,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上次让你们坏了我的事,今日自然是来报仇的。”他话刚说完,就猛地将透骨钉掷向冬雪绪——他知道,悠悠定会护着这人。
果然,悠悠毫不犹豫地挡在冬雪绪身前,透骨钉再次扎进她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披风,冬雪绪看着她肩上的伤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悠悠!”
“别过来!”悠悠厉声喝止,强忍着剧痛挥剑向渡刺去。渡的武功远比她想象的要高,几招下来,悠悠渐渐体力不支,后背又添了几道伤口。她知道自己不是渡的对手,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冬雪绪逃走。
“雪绪,你从后门走,去客栈找猫先知!”悠悠一边与渡缠斗,一边对冬雪绪喊道。可冬雪绪怎么肯走,她抓起桌上的瓷碟,猛地砸向渡的后背:“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渡被瓷碟砸中,转身怒视冬雪绪,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刀,径直向她刺去。悠悠瞳孔骤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将冬雪绪推开,短刀却狠狠扎进了她的胸口。
“悠悠!”冬雪绪凄厉地哭喊着,扑到悠悠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鲜血从悠悠的胸口涌出,染红了冬雪绪的水绿色襦裙,也染红了她的双手。
悠悠靠在冬雪绪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冬雪绪的脸颊,声音断断续续:“别……别哭,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的手渐渐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却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渡看着倒在地上的悠悠,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猫先知手持弯刀,挡住了他的去路:“伤了我的人,还想走?”
猫先知的眼神冷得像冰,弯刀上寒光凛冽。渡知道自己不是猫先知的对手,转身就要逃,却被猫先知的弯刀划破了喉咙。鲜血喷溅而出,渡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猫先知走到冬雪绪身边,看着她抱着悠悠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庭院,给她留下了最后的空间。
冬雪绪抱着悠悠,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在悠悠的脸上。她想起两人在梅林里的吻,想起暖阁里的姜枣茶,想起悠悠说过要陪她看遍四季风景,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悠悠,你说过要一直陪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冬雪绪轻轻吻着悠悠冰冷的唇,声音哽咽,“我还没给你做新的披风,还没陪你去看春天的桃花,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庭院里的梅花还在开着,香气依旧,可那个会为她折梅插发、会将她护在身后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往后的日子里,冬雪绪依旧住在娄月客栈的暖阁里,只是暖阁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她会每天给悠悠的佩剑擦拭干净,会做两人都爱吃的莲蓉酥,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悠悠还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
春日里,她一个人去看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夏日里,她一个人在湖边乘凉,听蝉鸣蛙叫;秋日里,她一个人去山上采撷野果,看落叶纷飞;冬日里,她一个人围在炉边,煮着热茶,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回来的人。
那件玄色的狐裘披风,被她好好地收在衣柜里,每次看到,都会想起悠悠穿着披风,将她揽进怀里的模样。她知道,悠悠虽然走了,但她的爱,会永远陪伴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故物寄情与梅下重逢
冬雪绪将悠悠的佩剑挂在暖阁最显眼的地方,每日清晨都会用细布仔细擦拭。剑鞘上的纹路被磨得发亮,就像她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虽已逝去,却在记忆里愈发清晰。她还保持着两人从前的习惯,清晨煮一锅姜枣茶,午后烤一碟莲蓉酥,只是茶盏永远摆两只,酥饼永远做双份,空着的位置,仿佛还留着那个人的温度。
那日整理悠悠的衣物时,她在玄色劲装的内袋里发现了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一看,是悠悠的字迹,上面列着一串“待办清单”:春日带雪绪去看桃花,夏日陪她去湖边采莲,秋日同她去山上捡枫叶,冬日与她在暖阁里煮酒赏雪。清单末尾还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旁边写着“要和雪绪一起,把这些都做完”。冬雪绪握着纸条,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滴在梅花图案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春日到来时,冬雪绪独自一人去了城郊的桃林。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绚烂,风吹过,花瓣像雪一样落在她的肩头。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食盒里取出两块莲蓉酥,放在铺好的油纸袋上,轻声说:“悠悠,你看,桃花开得真好,比去年我们说的还要美。”她拿起一块莲蓉酥,慢慢咬了一口,甜香依旧,却少了几分从前的暖意,“你答应过要陪我来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桃林深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一对年轻的女子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地走过,像极了从前的她们。冬雪绪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眶又红了,却还是轻轻笑了笑——至少,还有人能像她们一样,拥有这样美好的时光。
夏日的湖边,荷叶挨挨挤挤,粉色的荷花点缀其间。冬雪绪划着小船,在荷叶间穿行,手里拿着悠悠从前为她做的采莲篮。她摘下一朵最大的荷花,放在篮里,轻声说:“悠悠,你看,这荷花多好看,我摘回去插在花瓶里,放在你的佩剑旁边,这样你就能看见了。”小船划过水面,留下一道道涟漪,就像她心里挥之不去的思念。
秋日的山上,枫叶红得像火。冬雪绪捡了许多形状好看的枫叶,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暖阁的窗边。风一吹,枫叶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悠悠在跟她说话。她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针线,想给悠悠做一件新的枫叶纹样的护腕,却总是在缝到一半时,想起悠悠从前看着她做针线时温柔的眼神,眼泪便忍不住落下来,打湿了手中的布料。
冬日里,雪又下了起来,暖阁里的炉火依旧烧得很旺。冬雪绪煮了一壶热酒,倒在两只酒杯里,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对面的位置。她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对面的杯子,轻声说:“悠悠,天冷了,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你放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酒过三巡,冬雪绪有些微醺,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想起悠悠曾说过,要陪她在冬雪天去梅林里煮茶赏雪。她披上那件玄色的狐裘披风,拿起食盒,里面装着煮好的热茶和莲蓉酥,独自往梅林走去。
梅林里的雪积得很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冬雪绪找了棵最大的梅树坐下,将食盒放在雪地上,刚要倒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女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悠悠。
“雪绪,我来陪你赏雪了。”悠悠笑着向她走来,脚步轻盈,就像从前一样。
冬雪绪愣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悠悠,真的是你吗?你没有离开我?”
悠悠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温暖:“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答应过要陪你看遍四季风景,怎么能不算数。”她拿起食盒里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冬雪绪手里,“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别冻着了。”
冬雪绪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她看着悠悠温柔的脸庞,终于明白,原来悠悠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她的爱,就像这梅林里的梅花,永远盛开在她的心里,陪伴着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雪花落在冬雪绪的发间,像撒了把细碎的糖霜。悠悠抬手,指尖轻柔地拂去她鬓角的雪粒,指腹蹭过她微凉的耳垂,一如从前无数次那样,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来了?雪地里路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冬雪绪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指尖反复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她眼眶通红,却笑着摇头:“我想着你说过的话,就想来这里等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悠悠在她身边坐下,将食盒里的莲蓉酥推到她面前,又把自己的披风往她那边拢了拢,让两人都裹在暖融融的狐裘里:“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等太久。”她拿起一块莲蓉酥,递到冬雪绪嘴边,“尝尝,是不是还是你熟悉的味道?我记得你总说,你做的酥皮比街上买的更软些。”
冬雪绪张口接住,酥皮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她含着酥饼,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这次却带着甜味:“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做了莲蓉酥?”
“我当然知道。”悠悠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底满是宠溺,“你前几日在暖阁揉面时,我就站在窗边看着呢。你还跟店小二说,要留些莲蓉馅,等雪天和我一起吃。”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枝头的梅花上,“就像去年,你为了给我折那枝开得最盛的梅,差点摔着,还嘴硬说自己没事。”
提起旧事,冬雪绪的脸颊微微发烫,伸手轻轻捶了捶她的胸口:“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提。”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时候悠悠也是这样,紧张地把她抱在怀里,嘴上说着她冒失,眼底的心疼却藏不住。
悠悠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指尖轻轻描摹着她手背上的薄茧:“这些事,我都记得。你为我缝的每一件衣物,煮的每一碗茶,陪我走过的每一条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抬头看向冬雪绪,眼神温柔得能融化漫天风雪,“我知道你这一年很辛苦,可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看着你好好吃饭,好好生活,看着你替我们完成那些没做完的事。”
冬雪绪靠在她的肩头,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突然觉得心里的空缺被填满了。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梅花——是方才来的路上,她顺手折的一枝,此刻正开得正好。她将梅花递到悠悠面前:“你看,这枝梅和去年你替我别在发间的那枝一样好看。”
悠悠接过梅花,仔细看了看,又替她别回发间,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嗯,好看。不过还是我们雪绪更好看,梅花配你,才不算辜负了这好景致。”她低头,在冬雪绪的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雪花落在肌肤上那样轻柔,“以后每个雪天,我都会来陪你赏梅。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花,秋日的枫叶,我们都一起看,把之前没做完的事,一件一件都补回来。”
冬雪绪点点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气息。雪花落在梅林里,落在她们的披风上,落在滚烫的茶盏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混着梅花的香气,萦绕在两人身边,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温暖,永远定格。
彩蛋:
远处传来客栈的钟声,悠长而温暖。冬雪绪知道,这不是梦境——她的悠悠,真的回来了,带着她们所有的回忆和爱意,回到了她的身边。从今往后,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雪晴雨,她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寒风吹过梅林,卷起几片落在石桌上的花瓣,悠悠伸手将食盒往冬雪绪那边挪了挪,避开风口,又拿起茶壶给她续上热茶:“这茶是你昨夜在暖阁温着的老普洱吧?我闻着就熟悉,比外头茶寮煮的更醇些。”
冬雪绪捧着茶盏,指尖拢着温热的杯壁,抬头时眼底还泛着水光,却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我还以为你只记着武馆的剑谱。”
“你的事,我哪件不记得?”悠悠指尖划过她发间的梅花,花瓣上的雪粒融化成水珠,顺着发丝落在她的衣领上,“去年冬日你煮茶时,总说普洱要温三遍才够味,还说等雪停了要教我煮,结果第二日我就被武馆的急事叫走,倒让你等了我一上午。”
提起那件旧事,冬雪绪忍不住嗔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那天我把茶煮了又温,温了又煮,最后都煮成了浓茶,只能自己喝了一下午,晚上还睡不着。”话虽带着埋怨,语气里却满是娇憨,她伸手捏了捏悠悠的手腕,“不过看在你后来跑遍半个城,给我买了糖炒栗子赔罪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悠悠被她捏得轻笑出声,顺势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裹了裹:“那今年我陪你煮个够,煮到你睡着为止。”她目光扫过冬雪绪身上的水绿色襦裙,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锦囊是玄色锦缎做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针脚算不上精致,却看得出来缝得格外用心。冬雪绪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颗圆润的红豆,还有一片压平的枫叶——是去年秋日她们在山上捡的,当时悠悠说要留着做纪念,没想到她一直带在身上。
“我在武馆没事时,就想着给你缝个锦囊,”悠悠指尖蹭过锦囊上的梅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手笨,缝得慢,直到前几日才缝好,本来想等雪天给你,刚才在梅树下才想起忘了拿出来。”
冬雪绪将锦囊紧紧攥在手里,贴在胸口,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却故意板起脸:“缝得这么丑,也就我不嫌弃。”话刚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她把锦囊系在腰间,抬头对悠悠说,“以后我天天带着,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悠悠看着她腰间的锦囊,眼底满是温柔,她伸手将冬雪绪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本来就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雪还在轻轻飘落,落在梅林的枝桠上,落在她们的披风上,落在石桌上的茶盏边。冬雪绪靠在悠悠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梅花,又摸了摸腰间的锦囊,轻声说:“悠悠,我们明年还来这里赏梅好不好?”
“好。”悠悠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带着暖意,“不仅明年,以后每一年都来。春日看桃,夏日采莲,秋日捡枫,冬日赏梅,我们要一起把清单上的事,一件一件都做完。”
冬雪绪点点头,闭上眼睛,将脸埋得更深了些。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悠长而温暖,梅林里的梅花香气愈发浓郁,混着热茶的醇香,萦绕在两人身边。这一刻,没有分离,没有思念,只有彼此的陪伴和满满的爱意,在漫天风雪里,酿成了最绵长的时光。
等雪渐渐小了些,悠悠扶着冬雪绪起身,替她拂去裙摆上的雪粒:“我们回去吧,晚了暖阁里的炉火该灭了。”
冬雪绪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梅林外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为她们伴奏。她回头看了一眼梅林深处的石亭,那里还留着她们的食盒和茶盏,留着她们的笑声和暖意,也留着她们永不褪色的约定。
“悠悠,”冬雪绪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悠悠,眼底满是星光,“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很爱你。”
悠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伸手将冬雪绪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我知道。我也很爱你,雪绪。”
雪花落在她们的唇上,冰凉的触感却抵不过心底的暖意。两人相视而笑,牵着彼此的手,慢慢往客栈的方向走。夕阳透过云层,洒在她们的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光的尽头,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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