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林砚被手机震动惊醒。不是闹钟,而是一封加密邮件提示。发件人匿名,主题只有一个句号。
他本能地坐直身体,手指快速解锁屏幕。这种加密方式他很熟悉——三年前重案组专用的通讯协议,早已随着部门解散而停用。
邮件内容是一张扫描件:1998年某科研项目的参与者名单。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三个名字被红圈标出——正是那三名死者。而名单最下方,审批人签名处,是一个熟悉的三角形波浪线logo。
林砚的后背渗出冷汗。这份文件来自警局档案室深处,访问权限极高。谁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调取这种级别的机密文件?
他回复邮件:“你是谁?”
几乎同时,对方已断开连接。追踪信号显示IP地址在城郊一家已停业的网吧。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林砚走到窗边,发现庄淮的SUV已经停在楼下。男人倚在车边讲电话,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似是察觉到视线,庄淮突然抬头,精准地捕捉到林砚的目光。
他举起手中的纸袋,口型在说:“早餐。”
林砚下意识后退,窗帘在手中微微颤动。太巧了,邮件刚收到,庄淮就出现。他快速将文件备份到加密U盘,删除原始记录。手指碰到床头柜上的胃药时,停顿了一秒。
下楼时,庄淮正在安抚一只蹭他裤脚的流浪猫。男人弯腰投喂食物的姿态过于自然,与昨晚那个敏锐的心理专家判若两人。
“附近的小家伙们都被你喂熟了吧。”林砚出声。
庄淮起身,镜片后的眼睛微弯:“只是互相取暖。它每天这个时间都在这里等我。”话中有话,但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纸袋里是林砚大学时常买的那家老字号豆浆油条,连甜咸搭配都分毫不差。店铺在城西,开车往返至少要一小时。
“顺路。”庄淮仿佛看穿他的疑虑,“今早去那边见了个人。”
车上,庄淮主动提起三名死者的共同点:“他们都参与过同一个科研项目。1998年,神经认知研究。”
林砚握紧豆浆杯:“官方记录显示那是普通的心理学研究。”
“官方记录会隐瞒很多事。”庄淮等红灯时转头看他,“比如你今早收到的邮件。”
空气凝固了。林砚的指尖抵住口袋里的U盘,硬度带来一丝安全感:“你监视我的网络?”
“保护措施。”庄淮语气平静,“从你接手这个案子起,你的通讯就在监控中。发邮件的人很危险,林砚。”
“你知道是谁。”
“一个代号‘夜莺’的黑客。”绿灯亮起,庄淮踩下油门,“他在帮我们,但方式激进。”
林砚注意到庄淮说“我们”时的自然。这个男人已经将他们划为同一阵营,而他甚至不清楚游戏的规则。
第二起案件的死者家属住在城北老城区。车子驶入狭窄的巷弄,最后停在一栋斑驳的居民楼前。
“儿子死后,老太太精神就不太正常了。”辖区民警低声说,“总说有人要杀她灭口。”
老太太的公寓堆满废品,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药味。她蜷在沙发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雪花屏。
“他们回来了...”她反复念叨,“带表的人都活不成...”
林砚蹲下身,与老人平视:“谁回来了?”
老太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表是标记!他们在找当年的...”
庄淮轻轻按住老人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王阿姨,看看我。你儿子希望您平安。”
老人的眼神逐渐聚焦,泪水滑过沟壑纵横的脸:“小淮...你终于来了。”
小淮。林砚猛地抬头,庄淮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轻拍老人的手背,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离开时,林砚在楼道里停下脚步:“你认识她。”
“她是我母亲的旧友。”庄淮摘下的眼镜擦拭,“二十年前,她们在同一所研究所工作。”
“1998年的项目?”
庄淮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那项目害死了我母亲。”
正午的阳光刺眼,林砚却感到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看着庄淮靠在墙边的侧影,忽然注意到对方耳后有一道淡白的疤痕,形状与左手如出一辙。
“你母亲的事故...”
“被判定为自杀。”庄淮接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和这三起案件一样完美。”
回程路上,林砚一直在整理线索。庄淮的母亲、三名死者、神秘项目、手表标记...这些碎片间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等红灯时,庄淮忽然倾身过来。林砚下意识屏息,但对方只是帮他调整安全带肩带:“蹭到伤口了。”
这时林砚才注意到,自己今早被老太太抓伤的手腕已经被细致地贴上了创可贴。庄淮的动作太快,他竟毫无察觉。
“为什么是我?”林砚终于问出盘旋已久的问题,“你明明可以找更资深的人合作。”
庄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像在斟酌词句:“因为你是唯一可能相信我的人。”
车子停在林砚公寓楼下。庄淮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档案袋:“我母亲的调查笔记。她死前寄给了王阿姨。”
袋口滑出一张老照片。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性站在实验室前,胸前别着三角形波浪线的徽章。她身旁站着个小男孩,眉眼与庄淮惊人相似。
而实验室门口,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匆匆走过侧脸——像极了年轻时的林砚父亲。
“这是...”
“1985年,神经认知研究所成立纪念。”庄淮的声音很轻,“你父亲曾经在那里工作过三个月,记录被抹去了。”
林砚接过照片,指尖发冷。父亲从未提过这段经历。作为法医界权威,父亲一生磊落,为何要隐瞒这段过去?
“周六有空吗?”庄淮突然问,“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个逾越专业界限的邀请。林砚应该拒绝,但照片背后的字迹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笔迹与他父亲书房密件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好。”他听见自己说。
庄淮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礼貌性的嘴角牵动,而是真正抵达眼里的笑意。这一刻,他看起来异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青涩。
“周六见,林砚。”
连名带姓的称呼,被他念出奇异的韵律。
林砚转身上楼,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一直追随。他在电梯里查看照片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小字:“淮儿,真相在无声处。”
字迹与今早庄淮给他的便签相同。
当晚,林砚失眠了。他翻出父亲留下的笔记,果然在某一页边缘找到相同的三角形logo。凌晨三点,手机亮起,庄淮的消息简洁如常:
“睡不着的话,阳台右数第三盆绿萝里有安神茶。”
林砚走到阳台,果然在花盆底摸到一小包草药。夜色中,对面楼顶有红光闪烁两下,像是某种信号。
他泡了茶,苦涩中带着回甘。茶包标签上手写着剂量说明,字迹与照片背面相同。
这个叫庄淮的男人,像一本精心装订的谜题集。每一页都看似坦诚,却暗藏更深层的秘密。而最令人不安的是,林砚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翻看下一页。
他在茶香中沉沉睡去,没有再做噩梦。只是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抚过他手腕的旧伤,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晨光微熹时,林砚被手机震动唤醒。庄淮的新消息附着一张老旧报纸扫描件——1998年某实验室爆炸事故的报道,伤亡名单被红圈标出。
其中两个名字,正是庄淮的母亲,和林砚以为从未参与项目的父亲。
消息只有一行字:“周六带你去现场。答案比危险更值得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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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