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韵阁内的插曲并未引起太大波澜，那瞬间的灵气异动范围太小，大多数学生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唯有离得近的几人以及始终分出一丝注意力在李默身上的林雪瑶察觉到了异常。

但这对李默而言，却无异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不再纠结于无法感悟传统文心，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自身力量的探索上。放学后，他不再去人多的地方，而是独自来到学校后山那片僻静的小树林——这里似乎成了他和林雪瑶心照不宣的“安全区”，监视的目光也会相对稀疏。

他尝试着在脑海中构思不同的故事桥段。

构思《斗破苍穹》萧炎服用筑基灵液时的痛苦与坚韧，体内七彩灵气便生出一种灼热而充满生命力的感觉，缓缓淬炼着他的筋骨。

构思《凡人修仙传》韩立初入修真界时的谨小慎微与步步为营，灵气运转便变得绵长而隐蔽，感知能力似乎有所提升。

甚至构思《全职高手》中叶修说出“休息一年，然后回来”时的落寞与自信，灵气中也仿佛带上了一种睥睨与执着之意。

他确认了，构思并沉浸于这些来自异世的故事中，引动情绪共鸣，就是他独特的修炼方式！ 这些故事所蕴含的情感力量、精神内核，便是催动他体内七彩灵气的燃料！其效率，远比机械地吐纳天地灵气要高得多！

然而，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几天后的一次课间，张浩带着几个人，拦住了正准备去厕所的李默。周围同学见状，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关注的目光。自从启碑仪式后，张浩虽然明面上收敛，但谁都看得出他憋着一股火。

“李默，躲了好几天了？”张浩双臂环抱，下巴微抬，恢复了以往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怎么，靠着不知从哪偷学来的歪门邪道侥幸了一次，就真以为自己脱胎换骨了？”

李默皱了皱眉，不想与他纠缠：“让开。”

“让开？”张浩嗤笑一声，声音放大，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你那种污言秽语，靠着哗众取宠引动圣碑异常，玷污文道清名！我身为班长，不能看着你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

“文斗？”周围响起一阵低呼。

文斗，是这个世界上文修者之间解决争端、印证所学的一种常见方式。双方以文语交锋，引动自身才气或文心相互碰撞，高下立判。虽然通常不会造成严重的肉体伤害，但对精神力和文心的消耗极大，落败者很可能文心受挫，影响后续修炼。

“怎么，不敢？”张浩逼近一步，眼神挑衅，“就用最基础的‘灵犀笔战’，各自书写一段文语，以灵光强弱、意境高下定胜负！你若输了，就当着全班的面，承认你那天的行为是亵渎圣碑，并向所有潜心文道的同学道歉！”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张浩认定李默那次只是侥幸，自身根基浅薄，在需要扎实文心支撑的正面文斗中，必然原形毕露。他要借此机会，彻底将李默打回原形，挽回自己因那日震惊失态而受损的颜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默身上。答应，几乎是必败之局；不答应，坐实了“心虚”和“歪门邪道”的名声，日后更难抬头。

李默看着张浩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那股属于穿越者和“网文主角”的不屈劲儿也上来了。避战？那不是他的风格。虽然他的修炼方式异于常人，但体内那澎湃的七彩灵气是做不得假的！

“好！”李默迎上张浩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我答应。不过，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张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傲然道：“我会输？笑话！我若输了，从此见了你绕道走！并且，我那张保送江城大学文修系的推荐名额，让给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保送名额！这可是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机会！张浩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可见其信心与对李默的厌恶之深！

“一言为定。”李默点了点头。他不需要那张推荐名额，但这赌注，足以让这场文斗变得更有意思。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校园。废柴李默与天才张浩的文斗，定于次日午休，在操场校碑前举行！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注定不对等的较量，想看看李默这个异数，究竟是真有依仗，还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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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休，操场校碑前围满了闻讯而来的学生，甚至连一些老师都远远站着观望。陈老师脸色凝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张浩早已气定神闲地站在碑前，面前摆好了精致的灵墨和符纸。他瞥了一眼刚刚走来的李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开始吧！”充当裁判的一位高年级学长沉声道。

张浩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神色肃穆。笔尖落下，灵光微闪，一行行清隽的字迹流淌而出，正是他引动市碑的那篇《春江月夜赋》的精华部分。才气涌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润起来，隐隐有江流之声与月光清辉相伴，一道颇为凝实的乳白色灵光自他笔端升起，笼罩全文，散发出悠远磅礴的意境。

“好强的才气！”

“浩哥果然厉害！这意境，这灵光强度，都快赶上他引动市碑那次了吧！”

“李默拿什么比？”

赞叹声不绝于耳。张浩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轮到李默了。他面前只有普通的纸笔。他看了一眼校碑，又看了一眼对面气势汹汹的张浩，最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外围，那个静静站立着的清冷身影——林雪瑶。

他闭上眼，没有去构思新的故事，而是再次沉入了《斗破苍穹》的世界，选择了那个最经典、也最能代表不屈意志的场景——乌坦城萧家，测试广场，斗之气三段的少年，面对全族的嘲讽与未婚妻的退婚！

他提起笔，没有吟诵，只是将脑海中那澎湃的情感与画面，凝聚于笔尖，写下了一段与原句略有出入，却更贴合此情此景的文字：

“张浩！你今日仗势欺人，与那纳兰嫣然何异？”

“莫要以为你如今领先，便可高高在上！”

“我李默在此立誓，今日之辱，铭记于心！”

“他日若遂凌云志，定叫你知晓，何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字迹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潦草，但每一笔都仿佛带着灼热的火焰！没有传统诗文的韵律，没有雅致的辞藻，只有最直白、最激烈、最不屈的怒吼！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张浩那乳白色灵光更加炽烈、更加霸道的赤红色灵光，猛地从李默笔下的纸张上爆发出来！那红光并非霞光般的七彩，而是如同愤怒的火焰，带着一股焚尽一切屈辱、冲破一切枷锁的决绝意志，冲天而起！

“嗡！”

校碑再次发出了嗡鸣！虽然远不如七彩灵光那次剧烈，但碑身明显亮了一下，一道细微的赤红光丝被吸引而下，融入李默写就的文字之中！

“什么？！”

“又引动校碑了？！”

“这……这是什么灵光？火焰？他的文气怎么是这种颜色？！”

“那文字……毫无文采可言，为何有如此强大的意念？！”

惊呼声此起彼伏。张浩那原本磅礴的乳白色灵光，在这股充满毁灭与新生意味的赤红灵光面前，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两股灵光在空中隐隐对峙，乳白色灵光节节败退，其营造出的江月意境，在“莫欺少年穷”的怒吼面前，仿佛泡沫般一触即溃！

张浩脸色剧变，他感觉到自己的文心在这股充满压迫感的赤红意志面前剧烈震颤，几乎要碎裂开来！他拼命催动才气，却如同螳臂当车！

“噗——”

终究是支撑不住，张浩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前的灵墨符纸瞬间黯淡无光，乳白色灵光溃散。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依旧燃烧着赤红灵光的纸张，脸色惨白如纸。

输了。

他竟然输了！

输给了李默这毫无文采，如同市井混混叫骂般的文字！

全场死寂。

李默缓缓放下笔，看着纸张上那逐渐内敛的赤红灵光，感受着体内因为这次情绪彻底宣泄而更加凝实活跃的七彩灵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如死灰的张浩，又越过他，看向远处。

林雪瑶依旧站在那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名为震动的情绪。

李默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条“异道”，再也无法被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