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少爷仔，你紧张咩？”顾邵第七次摇头晃脑地用不太标准的粤语在王一博耳边重复这句话，见王一博没理他，又贱兮兮地掐着嗓子说着，“你紧张咩？”

“顾邵，你有病吧？”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毕，硬质的天蓝色文件夹被人扔到一边，王一博双手抱胸靠在真皮老板椅上骂道，“你学得真的很恶心。”

顾邵默默承受着王一博的人身攻击，毕竟打听王一博的私人感情显然十分有趣，“那你当时怎么说的？总不能也这样臭着一张脸说人家恶，”‘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邵又被王一博杀人般的目光瞪住，“我恶心，我恶心。”

“我当然说我不紧张啊。”

“少爷仔，你紧张咩？”肖战问完这句话就一直看着王一博，仿佛真的很认真地在等待一个答复。

“不、不紧张啊，”王一博摸了摸鼻头，又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刘海，“不紧张啊，为什么要紧张，我为什么会紧张？”

小动作不断，重复，加重语气，反问，每一个细节都在昭示着王一博的紧张。肖战眯起眼睛打量着此刻还在欲盖弥彰的王一博，试探着问道，“你唔会系钟意我吧？”（你不会喜欢我吧？）

“啊？没有啊！”王一博嘴快过脑子，斩钉截铁地否定之后才在脑子里顺利处理完刚才肖战那句话，他问的是，你不会喜欢我吧？

王一博做了什么？王一博在肖战话音落下的一秒内就快速地否定了。

面对喜欢了十年的人，反而已经丧失太多勇气和奢求了，平淡的相处王一博就已经求而不得，于是他变得紧张，变得瞻前顾后，变得脑子不灵光。

肖战玩笑般的问话踩中了王一博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所以他下意识反驳，又在理智回笼时懊悔不已。

王一博上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还是在十年前肖战问他名字的时候他说了没几个人知道的王杰，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王一博。

如果说的是王一博，那昨晚他和肖战就可以相认了，不过，肖战真的还记得他吗？肖战真的还记得一个年少时的小屁孩吗？

餐厅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凝滞住了，阳光明媚的早晨没有鸟语花香，只有肖战的牛奶杯搁在桌面上的一声脆响。

“是吗？”肖战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一博一眼，就在王一博快缴械投降承认自己确实对肖战心怀不轨之后又轻飘飘丢下一句，“那正好咯，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王一博一拳打在实木桌面上，这拳用了十足的力道，这声响动将顾邵吓了一跳，“那你们加上联系方式了吧？”

顾邵不知道后续的发展，还在美滋滋地幻想王一博将来的感情生活，“你就趁着肖战在感情空窗期，多刷刷存在感，然后一举拿下！”

“你姐多大？”

顾邵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你指哪方面？”

“我操，顾邵，那是你姐。”王一博被顾邵不着调的样子气得不轻，“我问年龄。”

“我姐比我大三岁，你自己算。”

顾邵和王一博一样大，顾茜比顾邵大三岁，肖战又比王一博大两岁，那顾茜比肖战大一岁。

王一博沉思了半晌，然后突然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挽在臂弯处，另一只手拨通助理的座机内线，“你进来一下。”

助理来得很快，“王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派出所现在下班没？”

助理虽然不知道自家王总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王一博的问题，“现在是四点五十五分，派出所一般五点半之后就不能办理业务，离公司最近的派出所驾车过去需要二十分钟，王总请问现在需要为您准备车和司机吗？”

“叫司机立刻把车开到楼下，我们现在出发。”

“是。”

说完，王一博就迈着长腿出了办公室的门，助理紧随其后，顾邵见两人转身就走，急忙跟上，赶在最后一秒踏进了电梯间。

三人站在总裁专用电梯内，助理站在按键处，王一博站在中间，顾邵站在左侧喋喋不休地问着，“你好端端去派出所干什么？”

“改年龄。”

顾邵怀疑自己听错了，“改什么？”

“改成三十岁。”他要改得比顾茜还要大一岁。

顾邵本想伸手去探王一博是不是发烧了却被王一博偏头躲过，“你好端端改年龄干什么？”

王一博抿着嘴不说话，他总不能告诉顾邵肖战嫌弃他年龄小吧。

电梯门到了一楼自动打开，王一博抬脚迈出，正在摸鱼的前台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总裁好”，面前的总裁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司机将车停在门口，见王一博出来便将车门打开，王一博正准备上车时却被顾邵一把拽住手臂，“肖战，对面。”

王一博一条腿已经伸到车内，闻言又退了出来，他视力很好，越过车顶上方便一眼看见对面的肖战。

肖战今天穿了一件Gucci的白色短袖，前几天还顺毛的刘海今天被他弄成了一个大背头，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在这样一个发型的加持下显得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王一博突然问道。

“你？”顾邵也在看肖战，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之前无论是视频里还是前几天见到的肖战更多给人一种精致漂亮又软和的感觉。反观今天这身打扮，以及低头和身边那位中介模样的男人不苟言笑谈话的样子，不禁令顾邵感慨，“怪不得你要改年龄啊。”

这栋写字楼正在招租，肖战是过来看场地的，他想开个人工作室，但寸土寸金的南城，一层几百平的写字楼的租金就高达几千万。

“还有其他正在招租的写字楼吗？”

“南城现在还在招租的基本都是这个价位了，如果您是觉得价格不合适，郊区倒是便宜，不过郊区写字楼不仅是交通不方便，而且楼里很多骗子公司，您工作室开过去也不合适，我建议您还是别省这个钱。”中介是个实诚人，情况都给肖战说了清楚。

“好，我知道了。”

见肖战告别了那个秃头的中介男人，王一博急忙戳了戳顾邵，“叫住他。”

“你不是都把人带回家了吗，怎么还要我出马？”

“你叫不叫？信不信我告诉顾老爷子你又包养嫩模了？”

“算你厉害。”

“战哥！”顾邵朝对面挥手，可惜街上有些吵闹，肖战没听见，顾邵又加大了音量继续喊道，“战哥！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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