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蔷薇的甜香，漫进工作室的露台。江野蹲在蔷薇架下，手里捏着片刚摘下的粉白蔷薇花瓣——花瓣边缘带着浅卷，像被时光揉过的软纸，正用来比对新银片的纹路。长桌上摊着“余生之链”的新草图，纸上画着朵半开的蔷薇银坠，旁边标着“用蔷薇银，嵌粉晶”，墨渍还带着未干的润意。

“冰镇酸梅汤晾好了，加了话梅。”陆予安端着两个玻璃碗走过来，把碗放在银片旁，弯腰捡起落在草图上的花瓣，“老银匠刚才送来了‘蔷薇银’，说这是他用去年晒的蔷薇汁泡过的银料，刻出来的纹路会带着淡淡的粉晕，刚好配我们的‘蔷薇坠’。”他从布包里拿出块银片，对着光看，银面果然泛着极浅的粉，像把蔷薇的颜色揉进了金属里。

江野接过银片，把蔷薇花瓣压在上面，用细针沿着花瓣边缘慢慢描刻：“就做半开的蔷薇形状，花瓣边缘留些细碎的银刺，像真花那样带着点韧劲。”他顿了顿，用指尖蹭过银片上的粉晕，“背面刻‘暮春正好’，串在‘惊蛰芽坠’后面，刚好接上年初的时光。”

陆予安凑过来，帮他扶着银片，指尖轻轻调整细针的角度：“粉晶要嵌在花蕊位置，选那种带细绵的，像蔷薇花蕊的绒毛感。”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张照片——是之前那对纪念结婚二十周年的夫妇寄来的，他们戴着定制的“同心蔷薇链”，站在自家的蔷薇园里，银链上的蔷薇坠和工作室的草图几乎一样，“他们说银链戴了半年，粉晕反而更明显了，像和日子一起养出了温度。”

江野停下刻刀，接过照片仔细看。照片里的蔷薇开得盛，银链在阳光下泛着柔粉的光，夫妇俩的笑容和老银匠夫妻很像，都是藏着岁月温厚的模样。“我们下周把‘蔷薇坠’的样品给老银匠看看吧？”他抬头看向陆予安，“他懂老银料的性子，能帮我们看看粉晶的镶嵌会不会磨花银面。”

陆予安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细锉刀，轻轻打磨银片边缘的毛刺：“老银匠还说，他老伴整理旧物时翻出个蔷薇银簪，是当年他求婚时打的，下周带过来给我们当参考，说老银簪的花瓣纹路更有‘古意’。”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了，透过蔷薇架的缝隙落在银片上，投下细碎的花影。江野握着细针，在蔷薇花瓣的银纹里刻下细小的脉络，每一笔都对着真花瓣调整，连花瓣上的纹路走向都力求一致。陆予安坐在旁边，把选好的粉晶放在小托盘里，用麂皮布一一擦过，确保晶体表面没有划痕——这是他们做银饰的习惯，再小的细节都不愿将就，像对待彼此的心意那样认真。

“你看这里的弧度，是不是和真花瓣更像了？”江野举起银片，对着蔷薇花比对。陆予安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银花瓣的卷边：“再磨圆一点，戴在颈间不会硌到，像我们之前做‘茉莉坠’时那样，把所有尖锐的地方都揉成软的。”

江野笑着点头，拿起细砂纸轻轻打磨。两人的动作很轻，只有细砂摩擦银片的微响，混着蔷薇的甜香和酸梅汤的清冽，像把暮春的所有温柔都锁在了工作室里。偶尔有风吹过，蔷薇花瓣落在银片上，江野会随手把花瓣夹进设计册里，像之前夹薄荷、茉莉那样，给每段设计都留个季节的信物。

傍晚时，“蔷薇坠”的雏形终于做好了。江野把粉晶嵌进花蕊，用细银点固定好，举到夕阳下看——银花瓣的粉晕在光下更明显，粉晶泛着柔润的光，像把整个暮春的甜都凝在了里面。陆予安把坠子串进“余生之链”，轻轻戴在江野颈间：“刚好卡在‘惊蛰芽坠’和之后的‘荷风坠’之间，像暮春到初夏的过渡，不慌不忙的。”

江野低头摸了摸颈间的银坠，又拿起另一个“蔷薇坠”给陆予安戴上。两人并肩站在蔷薇架下，风一吹，花瓣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落在颈间的银链上。他们偶尔聊起夏天的设计——“荷风坠”要用荷叶银纹，嵌淡蓝的天河石，像把江水的凉都装进去；聊起体验课的孩子，说要教他们做迷你蔷薇银片，送给妈妈当礼物；聊起老银匠的蔷薇银簪，猜上面会有怎样的纹路。

暮色渐浓，露台的串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蔷薇和银饰上，泛着软乎乎的光。江野收拾好银片和工具，陆予安则把剩下的酸梅汤倒进保温壶里——“明天带点给老银匠夫妇，他们肯定喜欢。”两人锁门时，江野忽然停下，指着蔷薇架上一朵刚开的晚花：“明年我们再种几株白蔷薇，做‘白蔷薇坠’，刻上‘岁岁常伴’。”

陆予安笑着点头，伸手帮他拂去肩上的花瓣：“好啊，每年都种新的花，做新的坠，让‘余生之链’上，永远有当季的香。”

晚风带着蔷薇的甜香，吹得两人颈间的银链轻轻晃。银坠碰撞的声响，混着远处的蝉鸣，像在预告着夏初的到来，也预告着“余生之链”上，又一段温暖时光的开始。他们知道，这只是暮春的一个寻常傍晚，未来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一起看花，一起刻银，一起把岁月的甜，都藏进每一道银纹里，直到时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