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铺出一块暖光。林渡在沙发角落整理杂物时,指尖陷进一团柔软的织物——是条米白羊毛毯,边缘起了层细绒,右下角绣着个巴掌大的小太阳,针脚歪歪扭扭,太阳中心还沾着点浅棕咖啡渍,是陈砚当年煮咖啡时不小心洒的,他当时慌慌张张用纸巾擦,反而把渍痕蹭得更明显,却笑着说“这样像太阳晒化了糖,更甜”。
这条毯子是陈砚读研时淘的二手货。那年冬天宿舍暖气坏了,他在旧货市场转了半天,花三十块买下这条最厚的羊毛毯。回来时冻得鼻尖通红,却把毯子往林渡身上裹:“快裹紧,我试了,这毯子比棉被还暖。”后来他们搬去出租屋,这条毯子就成了沙发上的“固定成员”——冬天看电视时,两人裹着同一条毯子,陈砚靠在林渡肩上,脚搭在茶几上,偶尔伸手偷摸林渡手里的零食,毯子上总沾着薯片渣和饼干屑,都是日子留下的软乎乎的痕迹。
林渡把毯子轻轻拽出来,抖了抖。阳光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洗衣液香,钻进鼻腔,像陈砚还在时,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颈窝的温度。他把毯子铺在沙发上,指尖抚过右下角的小太阳——是陈砚后来偷偷绣的,藏在卧室里缝了三个晚上,手指被针扎得冒血珠,却没吭声。直到林渡发现他指尖的创可贴,他才红着脸把毯子翻过来:“想给你个惊喜,小太阳暖,能陪着林律师。”
咖啡渍的痕迹还很清晰,林渡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想起去年冬天,陈砚煮了手冲咖啡,端着杯子往沙发走,脚下绊了一下,咖啡全洒在毯子上。他蹲在地上,急得眼圈发红,用纸巾一点点吸着咖啡液:“都怪我,把毯子弄脏了。”林渡当时蹲下来,把他拉进怀里:“脏了也没关系,这是咱们的毯子,有咖啡渍才特别。”现在再看这渍痕,倒像个温柔的记号,标记着那天午后的慌乱与亲昵。
“小林,在家吗?”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渡赶紧应了一声。开门时,张阿姨手里捧着个牛皮纸袋子,热气从袋口冒出来:“刚在楼下烤的红薯,给你留了个最大的,热乎着呢!以前小陈总跟我抢最后一个,说烤得焦的最甜。”
林渡接过袋子,指尖碰到滚烫的红薯皮,赶紧缩了缩手。张阿姨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羊毛毯,笑着说“这毯子还在啊?去年冬天总见你们裹着它看电视,小陈还跟我说,这毯子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碰”。林渡把红薯放在茶几上,指着毯子上的小太阳:“您看,他绣的小太阳还在,咖啡渍也在,跟新的一样暖。”
送走张阿姨后,林渡裹着羊毛毯坐在沙发上,剥开红薯的焦皮。金黄的薯肉冒着热气,甜香漫开来,他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和陈砚以前抢着吃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把红薯放在茶几上,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身边的空位,像陈砚还在,靠在他肩上,等着分一口焦边:“林律师,给我尝一口,就一口。”
他拿起手机,对着裹在身上的羊毛毯和茶几上的红薯拍了张照,存进“和陈砚的冬天”相册里。然后起身走进书房,打开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
“陈砚,今天找到咱们的羊毛毯了,小太阳还在,咖啡渍也在,裹着还是那么暖。张阿姨送了烤红薯,焦边很甜,我替你吃了两口。冬阳很好,落在毯子上像撒了层糖,要是你在,咱们肯定又裹着毯子看老电影,你靠在我肩上睡着,我替你盖好毯子。”
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把毯子折好,放在沙发上最显眼的位置——像陈砚还在,等着晚上一起裹着它看电视。林渡摸出口袋里的戒指,放在毯子的小太阳上——刻着“陈砚”的那枚,冰凉的金属贴着柔软的羊毛,像陈砚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窗外的冬阳慢慢西斜,暖光依旧落在毯子上。林渡知道,陈砚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在旧毯子的绒线里,在烤红薯的甜香里,在小太阳的针脚里,更在他往后余生的每一个裹着温暖的冬日里。只要带着这条毯子,带着这些藏在织物里的回忆,哪怕是再冷的冬天,也会因为这份未凉的温,变得格外柔软。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