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桂花香钻进衣柜，林渡在叠秋装时，指尖勾到了一件浅卡其色针织马甲——领口织着一圈歪歪扭扭的麦穗纹，腋下有处明显的拆痕，是陈砚织到一半发现织错，硬着头皮拆了重织的，当时他还笑陈砚“手笨还犟”，现在指尖抚过那处凹凸的针脚，却像摸到了那年秋天的暖。

这件马甲是陈砚学织围巾后的“进阶作品”。那年入秋，他在网上刷到针织马甲教程，非要给林渡织一件，说“秋天穿在衬衫外面刚好，不冷不热”。买毛线时，他在店里纠结了半小时，最后选了浅卡其色，说“衬林律师的肤色”。织的时候更热闹，毛线团滚得满地都是，陈砚的手指被毛线勒出红印，却不肯停，夜里还抱着毛线篓坐在沙发上织，林渡劝他睡觉，他就举着没织完的马甲说“再织一行，就一行”。

林渡把马甲从衣柜里拿出来，轻轻抖了抖。毛线还是软乎乎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陈砚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他每次洗这件马甲，都会特意多泡十分钟，总觉得这样能留住陈砚的温度。他把马甲套在衬衫外面，大小刚好，腋下的拆痕贴在腰侧，像陈砚当时织错后委屈的样子：“林律师别笑我，下次肯定织得更好。”

“小林，在家吗？”门口传来张阿姨的声音，林渡赶紧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张阿姨手里提着一篮山楂，笑着说“刚从早市买的，新鲜得很，给你送点过来。以前小陈总爱用山楂煮水喝，说秋天喝这个开胃”。

林渡接过山楂，指尖碰到果实上的绒毛，带着点秋晨的凉。“阿姨，您坐会儿，我泡杯山楂茶。”他把张阿姨让进客厅，转身去厨房——陈砚以前煮山楂水，总爱放两颗冰糖，说“酸中带甜才好喝”。他从糖罐里舀了两颗冰糖，放进锅里，看着山楂在水里慢慢煮开，红色的果肉散开，甜香漫开来。

张阿姨坐在沙发上，看到林渡身上的马甲，笑着说“这不是小陈给你织的那件马甲吗？去年秋天总见你穿，小陈还跟我说，织的时候拆了三次，差点哭了”。林渡端着山楂茶走过来，递给张阿姨一杯，轻声说“他当时织错了还嘴硬，说这是独家设计”。

送走张阿姨后，林渡坐在沙发上，喝着山楂茶。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陈砚以前煮的那样，暖到胃里。他拿起手机，对着身上的马甲拍了张照，存进“和陈砚的秋天”相册里，然后拿出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慢写：

“陈砚，今天找到你给我织的马甲了，穿在身上刚好，腋下的拆痕还在，像你当时委屈的样子。张阿姨送了山楂，我煮了山楂茶，放了两颗冰糖，和你以前煮的一样甜。秋天到了，楼下的桂花开了，风里都是香的，你要是在，肯定会拉着我去摘桂花，说要做桂花糕。”

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靠在藤椅上。风拂过身上的马甲，毛线轻轻蹭过脸颊，像陈砚的手指，带着点痒。他想起去年秋天，陈砚穿着这件马甲，拉着他去公园散步，阳光落在马甲上，陈砚笑着说“林律师你看，我织的马甲好看吧”，当时的风也是这样，带着桂花的香，温柔得让人心安。

傍晚的时候，林渡把马甲叠好，放在沙发上的旧外套旁边——外套是陈砚的，马甲是陈砚织的，放在一起，像陈砚还在沙发上坐着，等着他回来。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刻着“陈砚”的戒指，放在马甲上，戒指的光和卡其色的毛线相映，温柔得让人心安。

他知道，陈砚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在马甲的针脚里，在山楂茶的甜里，在桂花的香里，更在他往后余生的每一个秋天里。只要带着这些回忆，不管走多远，都像陈砚还在身边，陪着他，一起把日子过成温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