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椎骨的伤,在龚俊“铁腕”与“怀柔”并重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迎来了曙光。
医生说可以逐渐尝试短时间坐立,但要使用中空坐垫,避免直接压迫。
当龚俊把那个特制的、像甜甜圈一样的坐垫拿回家时,张哲瀚的眼睛都快放出绿光了,仿佛看到的不是坐垫,而是通往自由世界的门票。
“慢点,先试试感觉…”龚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像对待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让他缓缓地将重心移到坐垫上。
久违的坐姿让张哲瀚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尽管姿势还有些僵硬,尾椎处仍有隐隐的酸胀感,但视野的开阔和身体的解放感是无与伦比的。
他贪婪地环顾四周,感觉整个家都焕然一新。
“我终于……不是趴行动物了!”他感慨道,尝试着微微调整坐姿。
龚俊守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怎么样?疼不疼?不舒服就赶紧起来…”
“不疼!特别好!”张哲瀚连忙保证,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坐权”被收回。
他迫不及待地指挥龚俊:“快,把我的剧本拿来!还有我的吉他!我要坐在阳台那把椅子上!”
龚俊看他那兴奋劲儿,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依言照办,但严格限定了时间:“第一次坐,不能超过半小时…”
于是,张哲瀚开始了他的“渐进式康复”。
每天能坐的时间慢慢延长,活动范围也从卧室扩展到客厅、阳台,他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鸟,珍惜着每一刻能“直立行走”的时光。
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人类的通病。
当行动基本无碍,只是不能久坐和剧烈运动时,张哲瀚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这天,龚俊要去公司开一个重要的投资决策会议,预计要下午才能回来。
出门前,他照例千叮万嘱:“记得用坐垫,别坐太久,累了就躺下休息,不许偷偷做家务,不许尝试弯腰捡东西,更不许……”
“知道啦知道啦!龚妈妈你快走吧…会议要迟到了!”张哲瀚坐在沙发上,挥着手里的剧本,一副“我很忙别打扰”的样子。
龚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对保姆交代了一番,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确认龚俊走了,张哲瀚立刻丢开剧本,眼神在家里扫视起来。
他盯上了客厅那架蒙了一层薄灰的钢琴。受伤以来,他只能摸摸吉他,钢琴是彻底没碰过,手痒得很。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钢琴前,调整好中空坐垫,坐下。
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熟悉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神愉悦,他弹了一首舒缓的曲子,感觉心情舒畅。
弹完琴,他又觉得有点口渴,想去厨房倒水,走到厨房,看到料理台上放着龚俊早上给他洗好的一盘草莓,红艳艳的很是诱人,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
目光一转,看到旁边的洗碗池里放着两个用过的玻璃杯,大概是龚俊早上喝牛奶和果汁用的。
一种“我能行”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只是洗两个杯子而已,动作轻一点,快点洗完,龚俊不会发现的,他实在不想连这种小事都依赖别人。
说干就干。
他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调好温水,挤了点洗洁精,拿起杯子小心地冲洗起来,一切顺利,就在他准备把洗好的杯子放进沥水架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一点溅出的水渍,猛地一滑!
“啊!”张哲瀚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电光石火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尾椎不能着地!他拼命用手撑住旁边的料理台,腰部猛地发力扭转,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摔倒在地,但幸运(或者说更不幸)的是,他是侧身着地,尾椎避开了直接冲击。
“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手腕和胯骨传来的剧痛,张哲瀚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保姆闻声赶来,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扶他:“太太…您没事吧?怎么摔了?!”
张哲瀚疼得说不出话,摆摆手,在保姆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回沙发趴下,心里只有一个字:悔!
龚俊开完会,心情不错,还特意绕路去买了张哲瀚念叨了好久的、但之前因“生冷油腻”被禁止的炸鸡排。
他想着瀚瀚恢复得不错,偶尔破戒一次应该没关系。
哼着歌打开家门,迎接他的不是老婆的笑脸,而是保姆焦急的表情和沙发上那个脸色苍白、眼神闪躲的熟悉身影。
龚俊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炸鸡排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儿。
保姆战战兢兢地解释了事情经过。
龚俊听完,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缝里的张哲瀚,气极反笑:“张哲瀚,你可真行…洗杯子?你是觉得我们家缺个洗碗工,还是觉得我龚俊养不起你,需要你伤没好利索就去做家务?!”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张哲瀚自知理亏,小声辩解:“我…我就是想活动活动…没想到地上有水…”
“活动活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伤好之前,不许做任何可能牵扯到伤处的动作?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龚俊的声音拔高,胸口剧烈起伏。
天知道他听到瀚瀚又摔了的时候,心跳都快停了。
“我错了……”张哲瀚把脸埋进抱枕,声音带着哭腔,这次是真吓到了,手腕和胯骨还疼着呢。
龚俊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憋得难受,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蹲下身检查他的情况。
手腕有些红肿,胯骨部位也青了一块,好在尾椎似乎没事,他拿出药油,沉默地帮他揉搓伤处,动作依旧轻柔,但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显示着他的怒气远未平息。
张哲瀚感受着药油的火辣和龚俊指尖的力度,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把龚俊惹毛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龚俊虽然依旧照顾他起居,但话变得极少,除了必要的询问,几乎不主动开口,晚上也是背对着他睡。
那种刻意的冷淡,比直接骂他一顿还让人难受。
张哲瀚尝试了几次道歉和搭话,都被龚俊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
家里气氛降到了冰点,连小初都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不对劲,变得格外乖巧,不敢吵闹。
张哲瀚慌了。
他受不了龚俊这样对他,他趴在床上,看着龚俊沉默离开卧室的背影,心里又委屈又害怕。
委屈的是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害怕的是龚俊会不会一直这样不理他。
晚上,龚俊照例给他涂完药,转身就要去客房(借口说要处理工作),张哲瀚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哽咽:“老公…你别这样…我害怕…”
龚俊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张哲瀚的眼泪掉了下来:“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逞强了……你别不理我……”
他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无助。
龚俊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终于,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家伙,脸上冰冷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
他叹了口气,坐回床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张哲瀚,”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深深的无奈,“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受伤,心里有多怕?一次车祸,两次流产,已经把我半条命吓没了……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安稳了,你就不能好好的,让我省点心吗?我宁愿你懒一点,笨一点,也不想你再受一点点伤,你明白吗?”
这番话,龚俊说得异常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力量,直击张哲瀚的心脏。
张哲瀚紧紧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我明白…对不起,老公,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我跟你保证…”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不小心”,对龚俊来说意味着怎样的煎熬。
那不是简单的生气,而是源于最深切的恐惧和爱。
龚俊抱紧了他,像要确认他的存在。
这场因“洗杯子”引发的冷战,终于在眼泪和坦诚中化解。
经过这次深刻的“教训”,张哲瀚彻底变成了“遵医嘱模范生”,龚俊说东他绝不往西,让坐绝不站,让躺绝不坐,乖得让龚俊都有些不习惯。
尾椎骨的伤终于彻底痊愈,活动完全自如,解禁那天,龚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庆祝,当然,也包括那块迟来的炸鸡排。
张哲瀚咬下酥脆的鸡排,满足地眯起眼,然后郑重地对龚俊说:“老公,我以后一定爱惜身体,绝对不作了…”
龚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记住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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