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西北的风与铂悦湾的静
西北基地的风,粗粝,干燥,裹挟着沙尘,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这里的天空总是显得很高很远,旷野辽阔,却带着一种苍凉的空寂。
杨震被分到了一个偏远的驻训点,条件艰苦,任务繁重,每天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就是巡逻、值守,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身体的极度疲惫,某种程度上麻痹了神经,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他努力让自己融入新的环境,和新队友们一起训练、出操、吃大锅饭,他强迫自己笑,和别人开玩笑,甚至恢复了以前那副有点嚣张的做派,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杨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一样了。
那笑容达不到眼底,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夜晚躺在硬板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画面和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小林坠落的身影、脸上温热的血、顾一野冰冷的眼神、还有最后那句“我没有答应”
心口总是闷闷地疼,像压着一块巨石,手臂上那道深刻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粉色疤痕,提醒着他那段失控和不堪的过去,他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地摩挲那道疤痕,用轻微的刺痛来提醒自己现在的清醒。
他不再伤害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自己一旦开始,就会再次沉沦,彻底变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答应过…虽然那个人可能并不在乎他是否遵守承诺。
他也会下意识地关注来自原军区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那个人的,但消息很少,偶尔从老队友那里旁敲侧击,也只能得知一些零碎的信息,顾长官还是老样子,很忙,很冷,没什么特别。
听到这些,杨震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相忘于江湖,对谁都好。
他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玩命般地训练和执行任务,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洗刷掉什么,或者证明什么,他的成绩很快脱颖而出,甚至在一次边境突发冲突中,他以惊人的冷静和精准的枪法,成功击毙了试图越境的可疑人员,立了功。
表彰大会上,领导拍着他的肩膀,夸他是好样的,台下掌声雷动。
杨震站在台上,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戴着红花,脸上带着标准的、略显僵硬的笑容,灯光刺眼,他看着台下那些或羡慕或敬佩的目光,却只觉得一阵恍惚和抽离。
这些掌声和荣誉,似乎都隔着一层膜,无法真正抵达他心里。
他想要的,好像从来都不是这些。
铂悦湾,似乎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太大变化。
大家依旧上班下班,聚会玩闹,只是偶尔,聚会时提到杨震,气氛会有一瞬间的凝滞。
“杨震那小子,去了西北连个信儿都没有!真没良心!”陈宇喝着酒抱怨。
“那边条件苦,估计忙吧”肖春生打圆场“上次联系说好像还立功了?”
“立功了都不说一声!等他回来必须狠狠宰他一顿!”许闯嚷嚷道。
盛阳小声问“顾长官,杨震哥有跟您联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坐在角落,一直沉默喝着茶的顾一野。
顾一野放下茶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平淡“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终结了话题。
大家默契地不再多问,转而聊起别的。
顾一野依旧是那个顾一野,冷静,高效,一丝不苟,他搬回了自己家,生活规律得像精密仪器,工作上更加雷厉风行,要求严苛,让手下的人叫苦不迭又不敢不从。
只有极细微的变化,或许只有顾魏这样细心的人才能察觉。
顾一野阳台上的烟灰缸,似乎清理得没那么勤了,偶尔深夜,对面阳台会亮着灯,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远处,很久很久。
顾一野书房里的灯,也常常亮到后半夜。他处理公务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仿佛在用无尽的工作填满所有空隙。
有一次,顾魏因为一个紧急病例,凌晨回来,正好碰到顾一野从电梯里出来,一身寒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顾长官,这么晚?”顾魏打了个招呼。
顾一野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有点事”
顾魏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份关于西北地区气候和环境对作战人员心理影响的分析报告。
两人擦肩而过,顾魏回头看了一眼顾一野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安静,震耳欲聋,有些离开,无处不在,西北的风还在刮,铂悦湾的夜依旧静,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什么都不同了。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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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