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次日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餐厅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金色光束中轻盈地舞动。

王一博今早难得偷懒，只简单地煎了两枚荷包蛋。肖战跟在他的身后，将两杯牛奶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叮的一声后，浓郁的奶香便弥漫开来。

他们默契地搭配着昨晚剩下的蛋糕，凑合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王一博亲手烤制的。六寸的大小刚好，不会浪费，却足够承载满满的心意。只是昨晚从王家出来时，两人去吃了火锅，蛋糕只吃了一小块。

此刻，餐桌上两只素白的瓷盘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奶油痕迹。

王一博今天穿着白色棉质T恤外搭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米白色的休闲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他坐在餐桌旁，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专注地盯着财经新闻的页面。

肖战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晨光为他高挺的鼻梁镀上一层金边，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微抿的薄唇透着几分清冷，却又在低头时流露出一丝柔和。

啧，他的小叔还真是帅得过分呢！

在这静谧的时光里，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王一博划动接听，沉默了片刻低低地应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公司有事？”肖战将温热的牛奶推到他手边。

“嗯，得去一趟。”王一博放下手机，抬眸望向肖战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肖战今日穿了件白色背心，外搭浅蓝色衬衫，米白色的休闲裤衬得他整个人清爽又阳光。王一博看他这身穿着与自己同色，方才的不悦莫名消散了几分。

“那小叔先把牛奶喝了吧。”肖战扬了扬下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王一博端起牛奶杯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放下杯子时，他难得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啧！假期还要加班，真是……”

肖战忍不住笑出声。

在他的记忆里，小叔永远都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博世总裁，西装革履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曾见过这样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抱怨？这样鲜活的小叔，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那……我陪小叔去加班？”话刚出口，肖战就感到一阵热意爬上耳尖，他慌忙低头整理餐盘，找补道，“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做。”

“你确定？”王一博眉峰微挑，那个抱着书包噘嘴抗议的小男孩又浮现在眼前。那时的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肯跟他去办公室，奶声奶气地抱怨：太无聊啦！都没人陪我玩！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讨厌跟我去公司了。”

“那是小时候。”肖战一口气喝完牛奶，起身将餐盘杯子都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现在我已经长大，自然不一样了。”

王一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合上平板电脑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愉悦：“那走吧。”

博世控股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开阔明亮。阳光透过270度的全景落地窗倾泻而入，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宛如散落的星辰。

肖战跟着王一博在沙发区坐下，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还放着那个熟悉的蓝天白云图案的抱枕，那是他十五岁那年亲手画的。

沙发背后仍旧摆放着那张实木书桌，彩色铅笔整齐地排列在笔筒里，画板上还夹着泛黄的素描纸，上面是他少年时稚嫩的涂鸦。

书桌上的每一件物品都保持着记忆中的位置，连阳光透过百叶窗落下的光影都分毫不差，仿佛时光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肖少爷又来视察工作了。”助理小林推门而入，左手捧着一叠文件，右手端着杯鲜榨的橙汁，他眼角弯成月牙状，声音里带着熟稔的调侃。

“林哥好！”肖战耳尖微红，双手接过玻璃杯，“谢谢你的果汁。”

“跟我还客气什么。”小林笑着摇头，而后站在一旁等候。

“你在这儿休息，我去处理文件。”王一博揉了揉肖战的发顶。

“好。”

看着王一博走向办公桌的背影，肖战捧着果汁小口小口地啜饮。小林立即将文件递到老板的手中，而后退出了办公室，伴随着房门合上的声音。

肖战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个装满回忆的房间，脚步不自觉地移向书桌，指尖抚过画板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恍惚间仿佛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趴在桌角偷看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青年，听着他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王一博身后的墙面上，那幅十四岁时初学素描的雪山习作依然静静地悬挂着。画框边缘有些褪色，却一尘不染。

“小叔……”

“嗯？”王一博手中的钢笔停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他抬头望向肖战。

“这些……你都还留着？”肖战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指尖抚过那本泛黄的素描本。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卷起，却依然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痕。

当他翻开扉页，那些青涩的线条突然鲜活起来，歪歪扭扭的向日葵，不对称的小兔子耳朵，还有怎么也画不圆的苹果，全都争先恐后地闯入眼帘。

“嗯。”王一博的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低下头继续书写，“这些都是我最珍贵的宝藏。”

肖战觉得眼眶发热。他慢慢翻动着画册，每一页日期旁都有红色水笔工整的批注。

“第一次完整的构图”，泛黄的画纸边缘整整齐齐地贴着三颗金色星星贴纸。

“这幅晚霞很有感觉”，同样的位置贴着三颗星星贴纸。

“不错，这幅向日葵很有灵气”，三颗星星贴纸微微翘起边角，像是记录着时光的痕迹。

那些星星贴纸在岁月中褪去了最初的金色，却依然固执地散发着微光，每一颗都在无声诉地说着某人年复一年小心翼翼的珍视。

当指尖触到最后一张素描时，肖战的呼吸蓦地一滞。

那是十六岁少年情窦初开时，躲在角落里偷偷描摹王一博工作时的侧颜。铅笔线条干净利落，勾勒出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心和抿紧的唇角，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而画作的右下方，一行醒目的红色批注在泛黄的纸页上晕染开来：“未来的大画家”，字迹力透纸背，仿佛要穿透时光。

泪水瞬间模糊了肖战的视线，他轻声唤：“小叔……”

“嗯？”王一博再次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如水，“怎么了？”

“没……”肖战用力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王一博无奈地轻笑出声，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批改文件，“是不是想起小时候了？”

“嗯。”

这些细碎的痕迹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柳絮，带着阳光的温度，在肖战心尖上轻轻拂过，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落地窗，在总裁办公室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晕，实木办公桌在暖阳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小林轻手轻脚地将精致的午餐盒放在茶几上，特意将那份点缀着可可粉的提拉米苏摆在肖战的面前。他偷偷瞄了一眼正躺在沙发上看书的肖战，阳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勾勒出一幅静谧美好的画面。

“王总，今天的午餐还是按以往的要求准备。"小林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王一博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直到听见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才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沙发旁，目光温柔地落在肖战身上。

“饿了吧？”他不由分说地抽走肖战手中的书，“以后别躺着看书，眼睛会不舒服的。”

“知道啦！”肖战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坐直身体。

王一博逐一打开食盒，将筷子递给肖战：“下午有几个紧急会议要开，”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要在这里等我吗？”

“嗯。”肖战接过筷子，小口地吃着午餐，“我正好可以补个觉。”

王一博抬眸看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闪发着光。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肖战在他身边时，那颗总是紧绷的心就会莫名的安定下来。

“会不会很无聊？”他轻声问。

“才不会呢！”肖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兔牙，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上，“小叔，你办公室的书又添了好多，我正好可以看个够。”

“你喜欢就好。”王一博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叔……”肖战弯腰鼻尖几乎要碰到茶几上的提拉米苏，像只好奇的小动物般眨着眼睛，“你又让林哥给我准备点心了？”

“嗯。”王一博喉结微动，“你午睡醒来，正好可以当下午茶。”

闻言，肖战笑得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午餐过后，两人默契地收拾着餐具，墙上的挂钟提醒着会议的时间将至。

王一博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等小叔忙完，晚上带你去吃那家，你念叨很久的法餐。”

“好。”

随着房门轻合，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肖战蜷在真皮沙发里小憩，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浮现一个画面，银杏树下两个并肩而立抬头仰望的身影。

半小时后，他睁开了双眼，走到书桌旁坐下，打开了那本泛黄的素描本。

铅笔在纸上游走，勾勒出记忆中那个挺拔的身影，脑海中的画面在笔尖流淌，金黄的银杏叶纷纷扬扬，落在男人的肩头，而他仰头时露出的下颌线，是肖战描摹过无数次的弧度。每一笔都藏着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事。

夕阳渐渐西沉，为办公室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窗外的云霞变幻，室内的时间仿佛已经静止。

肖战专注的侧脸在暮色中格外柔和，铅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这个静谧的午后格外动听。

“在画什么？”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熟悉的温热气息。

肖战慌乱地合上素描本，却还是被王一博敏锐地捕捉到纸上那个熟悉的轮廓。

男人眸色暗了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饿了吧？走，带你去吃法餐。”

王一博带着肖战来到市中心一家隐秘的法式餐厅，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穹顶上精美的壁画，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暖的光晕，角落里传来钢琴师弹奏的《La Vie En Rose》，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浪漫的气息。

侍者为他们送上开胃酒，王一博正专注地帮肖战将鹅肝酱，抹在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上。

突然，一道甜得发腻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博哥，好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