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王一博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顶，起身时顺手将客厅的灯光调暗了几分，暖黄的灯光顿时变得朦胧而温馨。

窗外，那两棵银杏树在夜风中摇曳，金黄的扇形叶片簌簌作响。几片调皮的叶子穿过半开的窗缝，轻盈地飘落在实木地板上。

肖战仰躺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望去，那轮皎洁的明月恰好悬挂在银杏树的枝头，银白的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银杏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将外界的纷扰温柔地隔绝在外。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喧嚣，只要回到这里，就是回到了全世界最温暖的港湾。

肖战起身，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仰望着窗外的月光与银杏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指尖触到那个熟悉的轮廓时，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掏出来的是一只精巧的小兔子木雕，不过两根手指般大小，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就连兔子的绒毛和胡萝卜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突然想起，五岁时那个打雷的夜晚，王一博受伤的手指……现在想来，他是为了赶在离开前完成这个礼物才受的伤。

只是当时的他太小，不懂得这份心意，注意力全在小叔受伤的手指上了。也正是这只小兔子的陪伴，才让他熬过了那段最难过的日子。因为在他心里，始终有个温暖的存在，来自小叔。

肖战垂眸凝视着掌心里的小兔，指腹轻轻抚过小兔子的耳朵，经年累月地摩挲让兔子的耳朵泛着温润的光泽，然胡萝卜上的每道纹路依旧清晰如初。

夜风轻拂，银杏叶沙沙作响，肖战将木雕贴在心口处，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光，触碰到那个在台灯下认真雕刻的身影。

半小时后，浴室的门开了，氤氲的水汽漫了出来，而后又在门外缓缓散开。

王一博身着灰色的丝质家居服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落地窗前的身影吸引，肖战赤着脚站在那儿，整个人仿佛要融进夜色里。

“又不穿鞋？”王一博的声音里揉着三分无奈和七分宠溺。

闻声，肖战将小兔子木雕揣回裤兜里，回头望去，笑容立即化了开来：“小叔，你洗好了。”

“嗯。”王一博走到沙发旁，弯腰拿起肖战的拖鞋，走到他身前，将拖鞋放在他的脚边，“都入秋了，地板这么凉，感冒了怎么办？”

“知道啦～～”肖战拖长了尾音，吐了吐舌尖。还故意用冰凉的脚背蹭了蹭王一博的手心，才慢条斯理地钻进拖鞋里。

王一博眼底漾开无奈的笑意，见他把鞋穿好后，站起身，抬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个脑瓜蹦：“小坏蛋，每次都说知道啦，转头就忘了。”

动作看似责备，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拂过。

“小叔！”肖战捂着额头夸张地瘪着嘴，眸子里泛起委屈的涟漪，“很痛欸！”

“痛就对了，痛了才长记性。”王一博转身朝厨房走去时唇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厨房里传来窸窣的声响，片刻后他捧着一个缀着雪纺纱蝴蝶结的盒子走了出来，见肖战还瘪着嘴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

“乖，不生气了。”他将盒子放在餐桌上，“来看看小叔给你准备了什么？”

“什么？”肖战立即扬起唇角，走了过去。

当盒盖被打开的那一刻，二十二颗鲜红的草莓如同宝石般点缀在绵软的奶油云朵间。王一博将数字“22”的蜡烛插在蛋糕中央，烛光还未点燃，却已经照亮了肖战的心。

“小叔……”肖战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十月五日，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王家家宴的事，竟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而王一博却记得这样清楚，喉间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糖，甜得鼻腔发酸。

“祝我家小朋友，生日快乐。”王一博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他拿起打火机“啪”的一声，烛光在两人之间跳动。

烛光摇曳，为王一博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他眼尾漾起的笑纹里盛着化不开的宠溺，棕色的瞳仁里跳动着细碎的光，像是揉进了满天的星辰。

肖战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中轻颤，眼底像是盛着一汪清泉。

“来，”王一博点燃最后一支蜡烛，揉了揉他发顶，“我的小朋友该许愿了。”

“好。”肖战双手合十抵在唇边，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缓缓地阖上双眼，在心底默默许了一个愿。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王一博笑着拍手，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香甜，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而后他干净利落地拆开餐具包装，将蛋糕刀递给肖战，“小寿星切蛋糕的仪式也不能少。”

肖战接过蛋糕刀，却望着蛋糕上一颗颗饱满的草莓出了神。后花园里有一片草莓圃，那是王一博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顶着盛夏的骄阳，亲手为他栽下的：“这些草莓……是你今早摘的？”

“嗯。”王一博取下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眼底含着笑意，“没办法，谁让某个小朋友总嫌市售的草莓不够甜呢。”

恍惚间，肖战又看到了，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他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门被轻轻推开，王一博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果盘放在他左手边，盘中的草莓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暖黄的台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肖战习惯性地捏起一颗草莓，咬下最甜的草莓尖，随手将剩下的果肉放回盘中。王一博见状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最后端起那盘被“糟蹋”过的草莓转身离开。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那次高烧，39度的体温让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地说想吃草莓罐头，话音未落就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两个小时后，王一博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他心心念念的草莓罐头。

后来，他才知道，那晚王一博开车跑遍了全城三十多家便利店。

在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宠溺里，是否和他一样，隐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深情？

他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心跳如擂鼓，胸腔里突然翻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像滚烫的岩浆不断地向上涌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疯狂地想要喷涌而出。

“小叔……”肖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耳尖滚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我......我......”

这时，窗外突然绽放出一簇绚烂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在空中炸开。璀璨夺目的光芒划破了夜空，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

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王一博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的柔和。他唇角微扬，眼底盛满了令人心颤的温柔与专注。

“怎么了？”他轻声问。

烟花的轰鸣声让肖战猛然清醒，他低下头，努力地掩饰内心的慌乱，声音细若蚊呐：“没……没什么……”

那句呼之欲出的话语就这样梗在喉间，最终生生咽了下去。

他突然害怕了。

若是贸然说出口，他们之间还能维系如此这般亲昵的叔侄情分吗？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连这样默默守护的资格都失去了，该怎么办？

王一博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隐藏着说不清的情绪，却体贴地没有追问。

窗外，绚丽的烟花仍在夜空中绽放。室内，暖黄的灯光为两人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肖战拿起蛋糕刀，刀刃划过绵软的奶油，将蛋糕一分为二。又在半圆的蛋糕上切下两块三角形的蛋糕，将第一块三角形蛋糕装入盘中，递给了王一博。

王一博笑着接过蛋糕，手指在草莓堆里逡巡，最终挑出饱满红润的那颗，捏着翠绿的蒂，将草莓尖递到肖战唇边：“尝尝？”

肖战望着近在咫尺的草莓，睫毛轻颤。他张嘴咬住果尖的刹那，甜美的汁液在口中迸溅。王一博的指尖似有意若无意地掠过他唇下角的那颗痣。

当他抬眸时，撞进王一博专注的眸光里，那双总是清冷的眉眼此刻盛满了柔情，似是要将他淹没。

肖战想……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他能以侄子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温柔与宠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可以光明正大地守在他的身边，哪也不去。

“甜吗？”王一博眼尾微弯，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宠溺。

“嗯，很甜。”肖战轻轻点了点头，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将未尽的心事藏在眼底。

王一博自然地抬手，用指腹擦去他唇角沾染的草莓汁。这个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随后他将肖战吃剩的草莓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点头道：“嗯，果然很甜。”

肖战瞳孔微震，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开心吗？”王一博轻声问。

“嗯。”肖战眼眶微微发热，垂眸看着蛋糕上鲜红的草莓，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伸手拿起一颗新鲜的草莓，小心翼翼地递到王一博唇边，“小叔……草莓尖才是最甜的。”

“真的？”王一博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嗯。”

“那我尝尝。”王一博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拂过肖战的指尖，“果然很甜。”

肖战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分食完香甜的蛋糕，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肖战不自觉地又将手伸进裤兜拿出小兔子木雕，握在手心里。

“小叔……”肖战的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雕小兔子吗？”

王一博侧过脸看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手里的那只被摩挲得发亮的小兔子木雕上，低低地笑了，声音里浸着回忆的温度：“那时候你啊，瘦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又那么爱吃胡萝卜。”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我没想到你还留着。”

“当然要留着。”肖战握了握小兔子木雕，指尖在木质纹理上流连，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当年的时光，“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以后，”王一博望向窗外，声音比往常低沉，“小叔还会送你很多很多的礼物。”

“可小兔永远是最特别，最重要的。”肖战轻声说。

就像小叔在我心里一样。

没人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