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从身后环住他，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两人紧贴的身体，湿漉漉的吻落在张哲瀚光滑的肩颈，声音带着笑意和理直气壮的耍赖：“天经地义是天经地义，但讨点奖励是夫夫情趣…老婆，我今天表现好不好？是不是特别心平气和…以理服人？”

　　张哲瀚被他蹭得发痒，手肘向后轻轻顶了他一下，却没用什么力：“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儿子那张画，你能这么‘心平气和’？”

　　“那画是意外之喜，”龚俊低笑，手臂收紧，下巴搁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沐浴露的清甜和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主要还是你老公我修养好，成熟稳重，讲道理…”

　　“呸！”张哲瀚笑骂，转过身，水珠顺着他泛红的脸颊滑落，“成熟稳重的人会现在挤进来讨奖励？”

　　“此一时彼一时…”龚俊目光暗沉，盯着他水润的唇，低头吻了上去，将这个玩笑般的讨赏变成了一个缠绵深入的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才分开。

　　“奖励…”龚俊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望，“…可以吗？”

　　张哲瀚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欲和深情，那里面倒映着自己同样动情的模样，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微微别开脸，耳根红透，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先把水关了…浪费…”

　　这就是默许了。

　　龚俊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关掉花洒，扯过宽大的浴巾，将两人草草擦干，便迫不及待地抱着人走出了氤氲着热气的浴室。

　　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瞬间，张哲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房门是关好的。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龚俊捕捉到，他俯身，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张哲瀚的，语气戏谑：“放心，崽崽睡熟了…而且，我们现在是持证上岗，合法夫夫…”

　　“谁！谁担心那个了…”张哲瀚嘴硬，手臂却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

　　结束时，张哲瀚累得眼皮都懒得抬，蜷在龚俊怀里，由着他用温热的毛巾帮自己清理。

　　龚俊将他收拾妥当，重新搂进怀里，细密的吻落在他汗湿的额发、眉心，珍视无比。

　　“睡吧…”龚俊的声音带着饱足后的慵懒和温柔，大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孩子一样。

　　张哲瀚含糊地“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几乎是立刻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夜，无人惊扰，连梦都是安稳而温暖的。

　　第二天是周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张哲瀚才悠悠转醒，身体有些酸软，但精神却很好。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余温尚在。

　　他听到楼下隐约传来龚俊和儿子压低的说话声，还有煎蛋的滋滋声。

　　嘴角不自觉扬起，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下楼时，看到龚俊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小慕哲则坐在餐桌旁，晃荡着小短腿，正小声跟爸爸汇报着什么，一看到张哲瀚，立刻闭上嘴，大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一个有点心虚又讨好的笑。

　　“妈妈早！”

　　“早…”张哲瀚走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目光扫向龚俊。

　　龚俊正好端着煎蛋和培根转过身，神清气爽，眉眼带笑：“醒了？正好，吃早餐…”他走过来，极其自然地在张哲瀚唇上亲了一下。

　　小慕哲立刻捂住眼睛，手指缝却张得老大：“哎呀！爸爸又亲妈妈！”

　　张哲瀚脸一热，推开龚俊：“没个正经…崽崽，去叫外婆吃饭…”

　　“哦！”小慕哲滑下椅子，迅速跑走了。

　　张哲瀚这才瞪了龚俊一眼，压低声音：“当着孩子面注意点！”

　　龚俊笑着又凑近，飞快地再偷了一个吻：“他迟早要习惯爸爸妈妈恩爱…这是家庭和睦的体现，有利于他身心健康…”

　　“就你歪理多…”张哲瀚没好气，嘴角却弯着。

　　早餐桌上气氛融洽，张妈妈看着小两口之间自然流动的亲昵，眼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吃完饭，龚俊主动收拾碗筷，小慕哲蹭到张哲瀚身边，小声问：“妈妈～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张哲瀚低头看他，“怎么了？”

　　“因为爸爸让你睡懒觉了吗？”小家伙天真地问，“爸爸说妈妈累了，不能吵你…”

　　张哲瀚：“……………”

　　他耳根一热，瞪了正在厨房偷笑的龚俊一眼。

　　“妈妈～”小慕哲又拉拉他的衣角，把昨天家长会发下来的需要家长签字的试卷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在桌上铺平，那个醒目的“倒数第二”分数旁边，需要家长签名。

　　张哲瀚看着那分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学龚俊“心平气和”。

　　他拿起笔，尽量语气平和：“龚慕哲同学，关于这个分数，你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

　　小慕哲低下头，对手指：“下次…下次我一定认真听讲，不传纸条了…”

　　“知道就好…”张哲瀚签上自己的名字，“学习是你自己的事，爸爸妈妈希望你快乐，但也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明白吗？”

　　“明白！”小慕哲用力点头，如释重负地收起卷子，又笑嘻嘻地补充，“妈妈～你签字比爸爸好看！”

　　厨房里传来龚俊的抗议：“嘿！臭小子…我听见了！”

　　张哲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

　　张哲瀚外出拍商务的第三天，龚俊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

　　白天处理集团事务雷厉风行的龚总，晚上对着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额头青筋直跳。

　　台灯下，小慕哲咬着铅笔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爸爸，这道题老师说要用新方法解…”

　　作业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段图，题目要求用“总量÷份数=每份数”的思路来解一道平均分配题。龚俊试图用自己熟悉的方程思维代入，却被儿子坚持“老师不是这样教的”打断。

　　“你听爸爸说，”龚俊尽量保持耐心，“设未知数为X，列出等式…”

　　“不对不对！”小慕哲急得跺脚，“要画图！要分小棒棒！”

　　龚俊揉着太阳穴，想起张哲瀚临走前的叮嘱——“按老师教的方法教，别瞎发挥”。他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抓起彩色铅笔：“行，画图，总共30个苹果要分给5个小朋友…”

　　“爸爸你颜色涂出线了，”小家伙挑剔地指着图纸，“而且小明小红不能都用红色！”

　　当龚俊第三次把除法竖式的余数位置写错时，小慕哲突然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手背：“爸爸…要不我们还是等妈妈回来吧？”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龚总的痛处。

　　他想起昨天视频时张哲瀚憋笑的表情，咬了咬牙：“继续！今天非得把这道题整明白！”

　　然而更崩溃的还在后面——语文造句作业。要求用“虽然…但是…”造句，小慕哲抓耳挠腮半天，在本子上写下：【虽然爸爸很帅，但是他不会做二年级数学题。】

　　龚俊：“………重写！”

　　小家伙瘪着嘴擦掉，又写：【虽然妈妈去工作了，但是爸爸带我吃外卖…】

　　“这又怎么了？”龚俊指着后半句，“我们不是吃过健康晚餐了吗？”

　　“可是我想吃妈妈做的蒸蛋…”小慕哲眼眶突然红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眼看局势要从学术危机演变成情感危机，龚俊当机立断合上作业本：“今天先到这里，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

　　然而当他拿起《小王子》英文版时，儿子却坚持要听妈妈常讲的《水浒传》节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段。

　　“…那棵杨柳树约有合抱粗，”龚俊硬着头皮念，试图蒙混过关，“鲁智深一使劲就…”

　　“不对！”小慕哲一骨碌坐起来，“妈妈说要先扎马步！还要发出‘嘿哟’的声音！爸爸你根本不记得！”

　　深夜十一点，终于把儿子哄睡着的龚总瘫在沙发上，给张哲瀚发了一连串痛哭的表情包。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视频那头的人显然刚收工，妆发还没卸，眼里的笑意藏不住：“龚总也有今天？”

　　“这孩子绝对随你，”龚俊有气无力地控诉，“较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视频里突然冒出个小脑袋——本该睡着的小慕哲偷偷抱着枕头出现在镜头里，冲着那头的张哲瀚告状：“妈妈！爸爸今天差点把作业本吃了！”

　　张哲瀚在那边笑出画面，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你俩…等我明天回来…”

　　挂断视频后，龚俊把儿子捞进怀里挠痒痒：“小叛徒？嗯？不是你说想妈妈想的睡不着？”

　　小慕哲咯咯笑着躲闪，突然抱住他的脖子：“爸爸别生气，我教你画小棒棒吧？妈妈教过我…”

　　暖光灯下，爷俩头碰头地趴在茶几上，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郑重，当龚俊终于用标准小学方法解出那道题时，小慕哲兴奋地跳起来鼓掌：“爸爸成功了！比妈妈教得还快！”

　　——虽然事实上花了整整四十分钟。

　　第二天张哲瀚拖着行李箱进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客厅白板上画满数学线段图，地板上散落着语文造句草稿，而沙发上，龚俊抱着儿子睡得正沉，两人手里还抓着彩笔。

　　他悄悄拍下照片，在朋友圈配文：【家教竞争过于激烈，疑似有人作弊开小灶…】

　　照片里，龚俊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却把儿子护得严实，小慕哲嘴角弯着，手里还紧紧攥着爸爸的睡衣衣领。

　　龚俊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餐厅飘来蒸蛋的香气，儿子正趴在餐桌边，小声跟张哲瀚汇报：“……爸爸昨晚学会画小棒棒了！就是造句还是我帮他想出来的！”小慕哲舀了一大勺蒸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邀功。

　　张哲瀚系着围裙转身，正好对上龚俊有些尴尬的眼神，他忍着笑，把另一份蒸蛋推过去：“龚老师辛苦了…吃个蛋补补脑？”

　　龚俊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坐下：“主要是现在教材改革太大…”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起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他点开朋友圈，看到张哲瀚刚发的照片，耳根瞬间红了。

　　“张哲瀚！”他压低声音去抢手机，“快删了！老周他们都在下面评论问我是不是要转行当小学老师…”

　　张哲瀚举高手机躲闪：“别呀，这不是给你们父子留个纪念么…”话没说完就被龚俊拦腰抱住，两人笑闹着跌进沙发里。

　　小慕哲捂住眼睛大喊：“爸爸害羞了！爸爸耳朵红得像妈妈买的草莓！”

　　正闹作一团时，门铃忽然响起。

　　龚俊起身整理衣服去开门，只见助理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外，表情复杂：“龚总…董事会那边…”

　　话音未落，几个董事居然亲自登门，说是要讨论重要项目，众人进门看见客厅满地的数学草稿和白板上的彩色线段图，一时都愣在原地。

　　王董推推眼镜：“龚总这是…新的项目分析模型？”

　　小慕哲兴奋地举起作业本：“王爷爷！我爸爸会画小棒棒了！”

　　张哲瀚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被龚俊在身后轻轻掐了下腰，只见龚俊面不改色地示意助理收起白板：“让各位见笑了，在陪孩子温课…我们去书房谈。”

　　他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给张哲瀚——是张手绘的“家长签字授权书”，上面认真写着：“即日起，龚俊先生获得为龚慕哲同学检查数学作业及签字的全权授权”，落款处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张哲瀚看着男人们走进书房的背影，低头轻笑。

　　厨房灶台上炖着汤，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散落的作业本上，二年级数学题旁多了行锋利笔迹的备注：【建议用奥数思维拓展】，后面跟了个小小的卡通笑脸。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想起很多年前大学图书馆里，那个抢过他高数作业本的少年，也是这样不服输地写着各种解法。

　　时光兜兜转转，原来最珍贵的答案，早已写在日常琐碎的点点滴滴里。

　　“妈妈！”小慕哲突然跑来拉住他的衣角，“爸爸刚才偷偷告诉我…他把你朋友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了！”

　　张哲瀚挑眉，点开手机果然看到那条状态变成了私密，书房门缝里，龚俊正边听汇报边低头操作手机，屏幕亮光映得他睫毛格外清晰。

　　三分钟后，张哲瀚更新了朋友圈。

　　【家教竞争最新进展：某人心虚隐藏动态，但本人已备份～PS：今晚作业检查权归我，某人负责洗碗…】

　　配图是那张“家长签字授权书”，爱心图案被仔细描红。

　　书房里突然传来龚俊的咳嗽声，接着是董事们关切的询问。

　　张哲瀚笑着关火盛汤，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某个应该正在开会的人，正举着手机朝他走来：

　　“老婆…关于洗碗权能不能置换…”

　　小慕哲举起作业本蹦跳着隔开两人：“不行不行！妈妈说了，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