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心情郁结地回到工作室，赵明宇那条微信和转账截图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他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知道这种“糖衣炮弹”背后往往意味着更难缠的后续，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王一博，自己被当成了突破口，或者说，一块试图被买通的“敲门砖”。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龌龊事，打开电脑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可屏幕上的设计稿线条扭曲，怎么看都静不下心，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安静的手机。

王一博在干嘛？训练？比赛？他知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这种担心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挥之不去，肖战知道自己有点过度反应，但王一博那个人……看起来又冷又硬，好像无所不能，可偏偏在某些方面单纯直接得可怕，他那种怕麻烦、不爱绕弯子的性格，遇上这种心怀鬼胎、步步为营的算计，会不会吃亏？

越想越乱。

另一边，舞团练习室。

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王一博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高强度的训练能让他暂时放空大脑，忽略掉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从昨天给肖战当完那个“模特”回来，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就是训练间隙拿起手机时，会下意识地点开某个对话框，然后看着最后那条自己发出的和对方回复的消息，再面无表情地锁上屏幕。

那个设计师……好像有几天没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和表情包了。

以前觉得有点吵，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反而有点……不习惯。

他直起身，拿起水瓶灌了几口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旁边的林骁凑过来，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一博，练这么狠？有心事啊？”

王一博接过毛巾擦了把汗，没吭声。

林骁早就习惯了他这德行，自顾自地说：“哎，你跟肖设计师最近处得不错啊？我看他朋友圈发了几张速写，画的是你吧？形神兼备啊。”

王一博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他：“什么朋友圈？”

“啊？你没看到吗？”林骁有点意外，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喏，就昨天发的，没屏蔽人啊，你没加他微信？”

王一博盯着林骁手机屏幕上那几张熟悉的动作速写，画得确实很好，动态和力量感抓得极准，下面还有不少人点赞评论，夸画得好，问模特是谁。

他抿了抿唇，他加了肖战微信，但几乎从不看朋友圈。

“他……平时都发什么？”王一博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肖设计师吗？他可有趣了，”林骁来了劲，“没事就发点工作室的日常，吐槽甲方，分享好吃的，偶尔还发点自拍，啧，长得是真好看，性格感觉也挺好，阳光开朗的……”

林骁还在喋喋不休，王一博却只捕捉到“阳光开朗”四个字，是啊，那个人平时话那么多，表情丰富，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确实像个小太阳。

但这几天，确实太安静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次离开得太干脆？还是嫌当模特太麻烦，不好意思说了？

王一博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肖战最终还是没能投入到工作中，他索性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出门，打算去附近超市买点食材，晚上自己做顿饭，转换一下心情。

刚走出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他旁边，车窗降下，露出的竟是李总监那张带着标准笑容的脸。

“肖设计师，真巧啊。”李总监笑着打招呼。

巧？肖战心里冷笑，这分明是蹲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李总监，有事吗？”

“别这么见外嘛肖设计师，”李总监推门下车，“下午的事，是我唐突了，方式不对，我再次郑重向你道歉。”他说得诚恳，但眼神里的精明算计丝毫未减。

“道歉我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肖战不想跟他多纠缠，转身欲走。

“肖设计师，”李总监提高了一点音量，“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但在这个圈子里混，有时候太较真，容易没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不是？”

肖战脚步停住，回头看他：“李总监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李总监摆摆手，笑容不变，“只是善意的提醒，王一博老师这块招牌太亮，盯着的人可不止我们‘辰星’一家，我们至少是带着诚意，想正规合作，换作别人，用的手段可就不一定这么温和了。”

他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听说……肖设计师之前的设计稿，还被人质疑过抄袭？”

肖战瞳孔猛地一缩，手指骤然收紧，这件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早已澄清，但被对方在这种语境下提起，充满了恶意的暗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总监摊手，“就是觉得可惜，肖设计师这么有才华，何必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坚持，给自己惹麻烦呢？甚至……影响到朋友？”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肖战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锐利：“李总监，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使，但我奉劝一句，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们一样，王一博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根本不懂，想动他，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不再看对方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脊背挺得笔直。

直到走进超市，混在人群中，肖战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里却全是冷汗，他不怕对方针对自己，但他害怕因为自己，给王一博带来任何潜在的麻烦，李总监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警告他，如果不配合，他们可能会从别的地方下手，甚至可能编造不利于王一博的谣言。

他心乱如麻，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就去结账。

晚上，肖战没什么胃口，简单煮了碗面，却吃得食不知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晴发来的消息，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逛新开的艺术集市。

肖战回了句【可能有事，再看】，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种无力感慢慢涌上来，他热爱设计，享受用画笔创造世界的快乐，却越来越讨厌这个圈子里的某些阴暗和算计。

忽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懒洋洋地拿起来，看清发信人时，猛地坐直了身体。

是王一博。

发来的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而是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竟然是一张……摩托赛车的零件图？看起来像是发动机的某个局部，油污和金属部件纠缠在一起。

下面跟着一条言简意赅的文字消息：【这个，怎么画？】

肖战：【？？？】

他一头的雾水瞬间冲散了些许郁闷，这是什么情况？王一博大晚上不去训练，不去滑板，在研究摩托车零件？还跑来问他这个设计师怎么画？

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回复：【王老师……您这是？】

那边回得很快，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坏了，要报修，得拍个照描述，拍不清楚。】

所以……他是想画下来给维修师傅看？因为拍不清楚？

肖战几乎能想象出王一博对着那个复杂的零件，拿着手机怎么拍都不满意，最后皱着眉头想起他这个“搞设计的”应该会画画的画面。

一种荒谬又好笑的感觉冲上心头，连带刚才的阴霾都被驱散了不少。

他忍不住低笑，按住语音键，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松笑意：“王老师，您这可就问对人了，不过光一张图说不清，这得看结构、透视、还有损坏的具体情况……您要是不急，明天我过去帮您看看？”

消息发送，已读。

那边沉默了片刻。

然后，一条新的语音弹了过来。

肖战点开。

王一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似乎还有轻微的金属敲击声，语气是一贯的直接，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命令口吻：“明天没空，今晚吧。”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背景音里风声略大，像是他走到了室外：“地址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