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下了三天，空气里浸着湿冷的凉意。早读课刚结束，许延就看到沈听阁的同桌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阁哥今天没来，你知道吗？”

许延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看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沈听阁虽然平时爱逃课，但早读课极少缺席，更何况昨天晚自习时，他还盯着数学题说“这题我明天肯定能解出来”。

“他怎么了？”许延问。

同桌挠了挠头：“不清楚，不过昨天放学时，好像看到他爸在校门口堵他……”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许延瞬间明白了。他想起沈听阁偶尔提起家里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想起他袖口下隐约露出的青紫痕迹，心脏突然揪紧了。

一整天的课，许延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讲的知识点在耳边飘来飘去，他却总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空位，想象着沈听阁此刻可能在哪里，在做什么。

放学时雨还没停，许延撑着伞走出校门，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凭着上次沈听阁随口提过的地址，往老城区的方向走去。

老城区的巷子又窄又深，墙皮斑驳的居民楼挤在一起，屋檐下的雨水顺着排水管哗哗往下淌。许延踩着积水往前走，心里有些不确定——沈听阁真的会在这里吗？

转过街角时，他突然看到巷口的台阶上坐着个人。少年缩着肩膀，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正是沈听阁。他低着头，指尖夹着根快要燃尽的烟，脚边散落着几个烟蒂。

“沈听阁。”许延走过去，把伞往他头顶倾斜。

沈听阁猛地抬头，眼里带着点惊讶和慌乱，像是被抓包的逃课学生。他下意识地想把烟掐灭，动作却因为脱力而有些迟缓，手腕上一道新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显眼。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你没去上课。”许延蹲下来，和他平视，“淋雨会生病的。”

沈听阁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管我干嘛？学霸不是该回家刷题吗？”

“我担心你。”许延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雨幕里。

沈听阁的身体僵了僵，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许延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外套带着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先起来，我送你回家。”

沈听阁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外套的衣角，声音闷在喉咙里：“我没家。”

许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伸手轻轻拉了拉沈听阁的胳膊：“那去我家吧，我爸妈今晚不在，家里有干净的衣服和吃的。”

沈听阁抬头看他，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抗拒，有窘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许延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又轻轻说了一遍：“走吧，雨快停了。”

这次，沈听阁没有拒绝。他任由许延拉着自己站起来，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慢走进淅淅沥沥的雨里。巷子里的积水倒映着昏黄的路灯，把两个并肩而行的影子拉得很长，雨水打在伞面上沙沙作响，却盖不住少年心底悄然滋生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