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是?”一个苍老而深沉的声音传入阴南茱耳朵,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远处一位老者缓步走来。
尽管彼此之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那浑厚的声音却仿佛已近在耳边,显示出对方内功的深厚造诣。
阴南茱不禁暗暗赞叹:这深山古寺之中,果然藏龙卧虎。
老者身披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衣料虽旧,却整洁无尘,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面容清癯,眉宇间不怒自威,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的胡须花白,与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相映成趣,彰显出岁月的沧桑和智慧的沉淀。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佛珠,一串乌黑发亮的檀木念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颗珠子都被摩挲得光滑圆润。
阴南茱凝视着他,微微颔首,开口问道:“是住持大师吗?”
“这位正是皇灵寺的住持师傅,印封大师。”身旁的僧人连忙躬身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印封大师停下脚步,目光如炬般落在阴南茱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眼神从最初的平静渐渐流露出一丝探究。
看来,自己猜对了!
“大师好,我是阴南茱,段将军夫人。”
阴南茱心中权衡,觉得在此地自称“段王妃”略显生硬,不够随和。
将军之名是先皇御赐,而王爷之称则为新皇所授,相较之下,“将军夫人”这一身份与皇灵寺的过往更为契合,也更贴合这里的历史。
她暗自思忖,皇灵寺承载着诸多旧朝记忆,用“将军夫人”来称呼自己,不仅能让交流更加自然流畅,还能体现出对先皇恩典的尊重。
同时,在这个充满禅意智慧的地方,过于强调现任帝王赐封的身份,未免显得矫揉造作。这里的人显然目光如炬、心性通透,若刻意摆架子,反倒容易引起反感。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对了的。
片刻后,大师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浑厚:“阿弥陀佛,女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大师,实不相瞒,今日来是想救我这两位妹妹的性命。”阴南茱说完,转身指着秋水秋蝉。
印封住持看了一眼秋水秋蝉,说:“老衲看二位施主身子健朗,不像有病疾之痛的样子呀?”
“大师,两位妹妹是受了人的暗毒,不发作是看不出来的,一旦发作是会要命的。”
阴南茱继续解释:“听说皇灵寺中有位神医大师,这次来就是想拜托住持,请神医出面,帮忙医治。”
“药医和尚可不是好请的,不只是老衲,就是当今皇帝,都没请动过本寺的药医和尚。”
印封住持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和笃定。
语调平和中透着一股力量,好像要通过陈述这个事实来提醒她,而不是在回应她的请求。神情更是耐人寻味,那种骄傲不像是一种对眼前人的挑战,更像是在展示他所守护之物的独特价值。
阴南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自思忖:
这哪里是在拒绝?分明就是在炫耀。
她观察到住持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双闪烁的眼睛,似乎在说,“这就是我们寺庙最后的尊严,也是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这种微妙的态度让阴南茱不禁对这座寺庙多了分复杂情感,既有些许不屑于这样的“倔强”,又隐隐生出一丝敬意,毕竟,在两代皇帝更迭的洪流冲击下,能守住这点资本已实属不易。
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如果连这点东西都要靠拒绝他人来彰显其珍贵,那这份自豪是否也显得过于脆弱些呢?
“大师,咱寺庙现在好像挺缺钱吧?”
阴南茱也不打算继续给他留面子,说完向四周望去:“当今圣上也没想着修缮一下?”
说完,手肘搭在另一个胳膊上,伸手托腮,望着住持。
印封住持眼神一愣:“寺庙不讲究奢华。”
“大师,这佛前长明灯怎的只剩三盏?前朝鼎盛时,这里可是燃足九百九十九盏的。”阴南茱轻摇手中绢帕,瞅了眼大殿,语气漫不经心。
住持神色微变,攥紧手中的佛珠,檀木相击发出声。
他低垂眼帘,试图避开那双眼睛,但檐角残缺的嘲风脊兽却将一缕光漏下,正照在褪色的壁画上。
“佛门清净地,不重这些虚礼。”住持的声音平稳,却难掩指尖微颤。
阴南茱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的窘态,突然倾身向前:“段王府有钱。”
她低声说道,指尖轻轻点在窗棂上:“若制成三十六根顶梁柱,配上琉璃瓦当……”
阴南茱的话如同投石入水,在寂静的禅房里激起层层涟漪,住持呼吸骤然急促,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落地。
他慌忙俯身去捡,露出后颈补丁叠补丁的中衣,狼狈至极。
“女施主慎言!佛门……”
住持抬起头:“你可知药医和尚的规矩?他救人要看眼缘。”
“眼缘嘛……”阴南茱抚腕间翡翠念珠。
终于到了正题!
悠悠开口:“听闻药医大师最爱抄录药师经,正巧段王府有画师,要在药师殿重绘十二神将用纯金研的颜料,届时金箔贴满梁柱,定能重现当年辉煌……”
最后一句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阴南茱内心一亮,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欲望。
看来这个住持还真有小心思,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不谙世事,无欲无求的和尚,他也是个俗人。
“吃穿用度都不够,寺里的和尚们怎么生活?香火钱都没有,怎么能够满足人民的祈愿?”
阴南茱继续说:“我看这里也很久没人来祈愿了吧?”
印封住持有些想要逃避,转身想走。“住持生气了?”
阴南茱趁他没走太远,倾身向前,大声说:“大师,您别生气,如果我说,我能给皇灵寺带来往日的辉煌,您能否引荐药医和尚?”
住持转过身,对阴南茱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引荐可以,但老衲不敢保证他会救夫人的两位妹妹。”
“大师不用担心,之后也是看缘分,我自会想办法,”
“但重振寺庙,也是我此时一大心愿,既能满足我的愿望,也能让寺庙恢复往日的香火鼎盛,对我对大师都是双赢,何不试试?”阴南茱回答。
“夫人,这寺庙可不好修缮……”
印封住持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又觉得有些不妥:“这寺庙长时间让你们女子出入,对寺庙也影响不好。”
其实,他担心的是当今皇帝,会不会同意她一个王妃来修寺庙?
“住持不用担心,给我最长半年时间,我定会让寺庙焕然一新,恢复香火鼎盛,而且我也不用亲自来往寺庙,段王府自会解决这些事情。”阴南茱回答。
住持闭目长叹,声音沙哑:"明日辰时,后山紫藤庐。"
“谢谢印封住持!”说完,阴南茱弯腰一谢。
“阿弥陀佛……”
印封住持回谢后对着之前的僧人说:“弥途,今后你配合修缮寺庙,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安排。”
说完又看向阴南茱。
“感谢住持支持,我会尽力早些完成。”阴南茱说完,也向弥途和尚欠身一谢。
见弥途回礼后,
印封住持转身离开,向禅房走去。
“夫人这么肯定半年能完成吗?”秋蝉问道。
“放心,我心中的有数。”阴南茱说完,示意她们,一起离开皇灵寺。
下山的路上,
阴南茱再次仔细的用脑子记录下整体的山势,并将寺庙的整体布局在脑海中做了一个简单的图纸出来,
回去需要尽快将图画出来。
这个印封住持其实也不是多么难劝服,他也是为局势所迫,这个皇灵寺在先皇期间是香火很旺的,先皇朝拜,祈福的时候都会来皇灵寺,
之所以现在这般颓废,只是因为新皇的篡位,将皇灵寺排出了皇家重地的地位,
新皇虽然来过这里,也只是为了给皇后求子嗣,当然也是为了药医和尚,但人家根本就没答应出来见皇帝,为了不失皇家颜面,皇帝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回去后就将皇灵寺的百年皇家圣匾给撤了,然后昭告天下,这皇灵寺一点都不灵!
现在寺里几十口的和尚吃不饱,穿不暖,连个油灯钱都供不起,新皇上位不到半年,寺庙就破败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就是皇后不孕吗?
她阴南茱连皇灵寺的秘密都能搞得到,还能搞不明白皇后的事情?
“你们去打听一下,当今皇后为什么一直不能生?”阴南茱问秋水秋蝉。“不过,夫人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呢?”秋蝉问。
“要想要皇灵寺恢复香火,就要让皇后怀孕,皇家的宣传才是最有利的广告!”阴南茱嘀咕着。
“广告?宣传?”秋水疑问着。
“嗯……就是权威,皇家的权威至高无上,如果皇灵寺能让皇后怀孕,那么百姓是不是就会重新相信皇灵寺?”阴南茱回答。
“对哦,之前……”秋水明白了阴南茱的意思。
当然,这让皇后怀孕的事情,她还是不能保证的,但重新恢复皇灵寺的香火,她还是可以试试的。
这个住持很聪明,他知道皇帝的皇位本就来的正当,而先皇又是很崇尚皇灵寺,现如今新人登基,住持肯定不是很信服现今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将药医和尚引荐给皇帝?
但阴南茱不同,她是段西风的人,老和尚肯定觉得求这边,总比求皇帝强,
今日给阴南茱的为难,也是希望阴南茱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这样他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引荐药医和尚给她。
阴南茱明白他的用意,自然也就顺着他做戏,但修缮寺庙,是她的真实想法,作为一个设计师,她还是有些技痒的。
要问她前世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会回答你,只要是正当工作,只要能挣钱,她大活小活都能接,
能变通是她的特长,技多不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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