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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江市

马氏集团

指针早已滑过午夜，马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是这栋摩天大楼里最后熄灭的孤星之一。

徐泽在厚重的木门外踱步良久，指节终于叩响了门扉。

“进。”门内传来马嘉祺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徐泽推门而入，只见马嘉祺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侧脸在台灯的光晕下显得轮廓分明，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头也未抬：“有事？”

“少爷，”徐泽斟酌着开口，“时间很晚了，您什么时候回去？”

话音未落，马嘉祺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瞥见来电显示，他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迅速接起。电话那头，保姆王妈的声音带着急切：“少爷！是小少爷的电话，一直问您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他生日，他不肯吃饭，就等着您呢。”

“处理完手头这点就回。”马嘉祺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快了几分。

挂断电话，徐泽适时提醒：“少爷，今天是小少爷五周岁生日。”

马嘉祺的目光猛地扫向桌角的电子日历，屏幕上清晰的日期让他瞬间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小家伙的生日，他竟差点忙忘了。

马宅

门锁轻响，王妈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少爷在餐厅等您，等得都生闷气了，以为您不回来给他过生日，蛋糕一口没动呢。”

马嘉祺脱下外套，快步走向餐厅。暖黄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端坐在餐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小脸绷得紧紧的，腮帮子气鼓鼓地像只小河豚——正是他五岁的儿子，马浩辰。

小家伙继承了马嘉祺七分的好样貌，粉雕玉琢，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委屈和倔强。

“小辰，爸爸回来了。”马嘉祺的声音放柔。

马浩辰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身子明显一震，猛地转过头，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彩。但下一秒，那光彩又被浓浓的委屈取代，他“哼”了一声，别扭地把小脑袋扭了回去，只留给爸爸一个圆鼓鼓的后脑勺。

马嘉祺走到他身边，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儿子柔软的发顶，带着安抚的力道：“生爸爸气了？”他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礼盒，放在马浩辰面前，“生日快乐，小辰。看看，是不是你念叨很久的最新款飞机模型？”

礼物的诱惑力太大，马浩辰的眼角余光忍不住瞟向盒子，小肩膀却还倔强地耸着。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奶音的质问终于冲口而出，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害怕：“爸爸……你回来这么晚，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小辰了？你是不是……要娶新老婆了？”说到最后，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马嘉祺眸色倏地一沉：“谁跟你说的？”

“奶奶”马浩辰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掉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奶奶说要给小辰找个新妈妈……呜呜呜，小辰不要新妈妈！小辰有妈妈！小辰要自己的妈妈！” 积攒了一晚的委屈和恐慌彻底爆发，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嘉祺的心被儿子的哭声狠狠揪住，他俯身，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小小的、颤抖的身体整个抱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所有不安都驱散。“没有的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别听他们瞎说。爸爸不会娶别人。”

温暖的怀抱和笃定的承诺像是最好的安抚剂。马浩辰的哭声渐小，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确认：“真的吗？”

“真的。”马嘉祺指腹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痕，郑重承诺。

得到保证，马浩辰终于破涕为笑，小胳膊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依赖地蹭了蹭。

马嘉祺松了口气，看向桌上精致的蛋糕，温声问：“那现在，我们的小寿星可以吃蛋糕了吗？”

马浩辰立刻像个小大人似的用力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属于五岁孩童的纯真笑容：“嗯！爸爸陪我一起吃！”

万米高空，飞往江市的航班

经济舱靠窗的位置，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安静地坐着。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灰色牛仔裤，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他漂亮得不像真人，引得路过的乘客频频侧目，有人忍不住偷偷举起手机。

他身边，靠过道的座位上，一个穿着浅色牛仔长裤、白T恤的男人歪着头沉沉睡着。男人有着柔顺的锅盖黑发，面容同样精致，只是眉宇间带着长途飞行的倦怠，正是宋亚轩。

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手持电动风扇，正小心翼翼地、稳稳地对着熟睡中男人的侧脸吹着凉风。他动作专注而轻柔，生怕惊扰了父亲的安眠。这温馨又懂事的一幕，让周围看到的人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这时，斜前方一位中年大叔外放的手机视频突然爆发出嘈杂的游戏音效。沉睡中的宋亚轩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要被吵醒。

小男孩立刻放下风扇，动作利落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迈着小短腿走到大叔身边，仰起那张天使般的面孔，用软糯却清晰的奶音礼貌请求：“叔叔您好，可以麻烦您把声音关小一点点吗？我爹地睡着了，他工作很辛苦的。” 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请求。

大叔被这突然出现的漂亮小孩和礼貌的话语弄得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点头道歉：“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小朋友，叔叔没注意。” 他立刻关掉了声音。

小男孩立刻绽放出一个甜甜的、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谢谢叔叔！您真好！” 说完，又礼貌地微微鞠了一躬，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座位，重新拿起小风扇，继续守护爹地的睡眠。

大叔被这笑容晃得有点晕，心里直呼这孩子家教真好。

大约一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轻微的颠簸让宋亚轩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

“爹地爹地，”小男孩立刻凑近，用气声小小声地说，小手轻轻拍着宋亚轩的手臂，“我们到啦，准备降落咯。你再眯一会儿，等停稳了我叫你。”

宋亚轩看着儿子关切的小脸，心底涌起一阵暖流，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大半。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乖宝宝，对不起，爹地睡着了。辛苦你照顾爹地了。”

宋诚星——小男孩的名字——立刻挺起小胸脯，学着大人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爹地工作才辛苦！现在爹地赚钱养小星，以后小星长大了，赚好多好多钱养爹地！”

奶声奶气的宣言带着最真挚的承诺。宋亚轩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填满，他忍不住倾身，在儿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五年前那个绝望的雨夜，那个想要放弃一切的念头……幸好，幸好他坚持了下来。宋诚星，就是他生命里最耀眼的光，最大的骄傲。这孩子聪明得惊人，学什么都快，更难得的是那份超越年龄的体贴和懂事。他小小的肩膀，仿佛早已懂得分担生活的重量。

飞机平稳着陆在江市机场。

宋诚星熟练地解开自己和爹地的安全带，轻轻推了推宋亚轩：“爹地爹地，我们到站啦！可以下飞机咯！”

宋亚轩彻底清醒，伸了个懒腰，看着儿子，眼底满是宠溺和歉意：“乖宝，爹地睡糊涂了。谢谢你当爹地的小闹钟。”

“没关系！”宋诚星笑得眉眼弯弯，主动去够头顶行李架上的小背包，“爹地拿大箱子，小星拿小包包！”

宋亚轩笑着接过儿子递来的小背包自己背上，然后取下行李，牵起儿子柔软的小手。随着人流走下舷梯，踏上这片暌违五年的土地，潮湿微热的空气裹挟着熟悉的、属于江市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宋亚轩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暗芒。

五年了。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那些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带着背叛的冰冷和绝望的痛苦，如同挣脱枷锁的幽灵，瞬间汹涌而至，几乎让他窒息。当年得知怀孕时的天崩地裂，独自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的艰辛……若非为了腹中这个意外却珍贵的小生命，他或许早已被黑暗吞噬。如今，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任人揉捏的小设计师。生活的磨砺和为人父的责任，早已将他锻造得坚韧而清醒。

他无意报复过往，但那些刻骨的伤痕，亦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不会被遗忘。

“爹地？”宋诚星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瞬间的僵硬和眼神的变化，小手用力握紧了宋亚轩的手指，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爹地，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他踮起脚尖，伸出另一只小手，想要摸摸宋亚轩的额头。

儿子的关切瞬间将宋亚轩从阴霾的思绪中拉回。他迅速敛去眼底的异样，换上温柔的笑容，蹲下身与儿子平视，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爹地没事，就是刚下飞机有点点累。别担心，我的小星星。”

宋诚星仔细看了看父亲的脸，确认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又恢复小管家的模样，体贴地问：“那爹地，你要去洗手间吗？小星陪你一起去！”

宋亚轩确实需要洗把脸清醒一下：“好啊。不过宝贝，我们的行李有点多，你能帮爹地在这里看着这个大箱子吗？爹地去洗手间很快回来。” 他指了指旁边靠墙的位置。

“保证完成任务！”宋诚星立刻站直，像个小卫兵一样守在行李箱旁，小脸严肃，“爹地放心去吧！小星看着行李，哪里也不去！”

宋亚轩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亲了亲他的额头，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脸颊，带来一阵清醒的刺激。宋亚轩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时光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稚嫩，雕琢出更清晰的轮廓和一双沉淀了故事的眼眸。他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抹带着释然和力量的微笑。

很好。 宋亚轩，你回来了。

他抽出纸巾擦干脸，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额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洗手间。目光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投向儿子等待的方向。

只见小小的宋诚星依旧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认真地看守着行李。然而，他似乎被前方某个移动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正微微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脚步甚至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跟着那移动的物体挪动了一小步。

“小星！”宋亚轩唤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机场里，似乎没能穿透儿子的专注。

宋诚星完全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好奇张望的姿态，小小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显得格外专注又有些奇异地出神。

宋亚轩心头莫名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悄然升起。他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儿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