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入秋暑未消,热风藏燥,叶茂蝉嚣。
池岐趴在桌子上枕着手睡觉,身形单薄甚至有些瘦弱,热风熏得他本来白皙的脸有些红,像只躲在树荫下打盹的猫。
池大少爷不管三七二十一,进来教室选一个自己坐着舒服的位置就直接趴下了,秉承着一个先来先享受的道理,心安理得地睡觉。
班上有人陆续进来,本来还算安静的教室逐渐变得吵闹,甚至都有人来敲池岐的桌子。
池岐睡眠不算浅,但如果是在他附近搞出的动静就会把他吵醒。
他啧了一声,皱着眉缓慢起身,有些烦躁地开口:“怎么了别人睡觉碍着你了是吗?”
目光触及到那人的脸时楞了一下,这人很高,虽然干的事很欠揍,但眉眼锋利冷硬,让池岐有些怯场。
那人看他醒了,抬头示意他看黑板,池岐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看清楚后眉眼耷拉下来,没吭声。
“桌椅有姓名,不要乱坐。”这什么破规矩。
池岐往桌角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的是姓严的,不是姓池的。他在心里咒骂:这破学校屁事怎么这么多。
随后他捂着脸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太困了,没看黑板写的,直接坐下睡了。”
严禹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没事,可惜池大少爷已经在‘他刚才出丑了’的观念里出不来了。
池岐背起书包起身,在教室兜了两圈,直到教室只剩最后一个位置,才知道自己的位置就在严禹前面。
他同手同脚走过去,踢了桌腿一脚,重新坐下,背后严禹疑惑的目光让他感到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严禹用笔戳了一下他的背,问他:“你不会又坐错了吧?”
池岐转过身,瞪了他一眼,说:“全班就剩这一个位置和我一个没坐下的了,还能不是我的吗?”
严禹低头闷笑一声,点了几下头,从书包里抽出几本练习册往桌上摆。
池岐又瞪了他一眼,然后盯着他的手看,发现他的无名指上还有三道交错的疤,看上去愈合已经很久了,应该是旧伤。
池岐挑了下眉:不会是打架留下的吧?看他做事欠揍就觉得很有可能。
还没等他细想这三道疤的缘由,班门被拍响了,那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停下。
池岐被吓了一跳,后面又传来严禹的低笑,不过池岐已经来不及管他了,赶紧把身子扭回去。
看来眼前这位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女老师,就是他姐之前的班主任,徐清。
她说:“所以人大操场集合,参加开学典礼。”说完就蹬着高跟鞋走了。
班上的人好像听不懂中文一样呆呆坐在位置上,等有人小声问是不是要下去大操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往门口跑。
幸好一班在二楼,下去用不了多久,要是比校长还晚,肯定挨批。
他们跑的飞快,嘴也没停下。
“唉刚才那个老师是谁啊?”
“不知道啊,好凶啊,穿的也好土……”
刚下去楼梯口,就看见徐清站在高一一班的区域上,抱着臂冷眼看着乱作一团的他们。
池岐咽了口唾沫,感觉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姐之前跟他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徐清不说话,这些人也不敢动。
校长还在准备稿子,但全校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们那看过去,有些人已经把脸捂住了。
池岐觉得他快要被太阳烤干了,啧了一声,转过头问严禹:“怎么办?”问这种问题一般都不是想要个答案,只是找一个共鸣。
严禹低下头听他说话,听到池岐问这种问题很显然楞了一下,然后耸耸肩,低声说:“不知道。”
看见旁边男生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眉头紧皱,严禹顿了一下,翻出剩下的一颗薄荷糖,递给了他。
男生有些不可置信,手指向他自己,问道:“是给我的吗?”
严禹看见他这反应挑了下眉,点了下头,往前伸了一下手,那颗薄荷糖乖乖躺在他手里,等着另一个人接过。
池岐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把那颗薄荷糖接过,撕开包装抿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取代了燥热,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看着手里的糖纸,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忽然对这个高大清瘦的少年有些改观,看来他人其实挺好的。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人已经快站不住,徐清才冷笑一声,招手让他们过去。池岐反应过来刚才玩的是心理战,顺便让太阳晒醒这些迟到的懒蛋。
校长姗姗来迟,拿着手稿和麦克风面对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就开始了心灵鸡汤的灌溉。
池岐听到一半,被暖烘烘的阳光熏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偏头问后面的人:“你不困吗,不觉得很无聊吗?”
他淡淡地说:“无聊是挺无聊的,不过,我没你那么爱睡觉,所以不困。”
池岐被噎了一下,在心里把严禹的头锤了几百下,然后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
心灵鸡汤大概喝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所有人都被晒成了番薯干,当然喝完感觉全身充满干劲的也有。
池岐觉得自己快被晒成人干了,而且还脑袋空空,困意更浓。
回教室的路上他戳了一下严禹的肩膀,试探问道:“你记得刚才校长说了什么玩意吗?”
严禹听闻,皱眉反问:“这么无聊的东西,记它做什么?”
池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松了口气,既然严禹也没认真听,那万一检查起来他就不怕了。
刚回到教室,大家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风扇吱呀转怎么都散不去热。
池岐不一样,他一坐下就想睡觉。他忽然转头问严禹:“还有薄荷糖吗?”
严禹闻言摇头,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池岐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还是别吃了,不然等下被徐清抓到就完蛋了。
真是想啥来啥。那阵熟悉的哒哒声又响了起来,徐清瞬移到门口,所有人都默契地把嘴闭上,端正坐姿。
座位是按照注册顺序排的,池岐坐在第一行第一位,此时有点恨自己三分钟的勤快了。
徐清进来就扫了他一眼,冷漠又带着审视,把他搞得心脏加速,有点紧张。
徐清缓步走到讲台上,缓声说:“我叫徐清,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是你们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爱打闹,只要不违反校规,我都不管。要是你们让校长来找我麻烦,那我也会找你们不痛快。”
这段话在学生们心中过滤成了:犯错没事别让校长知道。
“相信你们在注册的时候已经了解过学校了。”她顿了一下,抬腕看表,“时间是金钱,给你们十分钟,有不懂的问我,过时不候。”
台下落针可闻,好奇心再怎么重的学生嘴巴都像缝上了一样,没有人敢问她任何问题。
十分钟过去,徐清挑了下眉,转身走了。风扇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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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