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微光渐渐酿成暖黄，顺着窗沿漫进来，先是轻轻碰了碰窗帘的一角，接着便铺满整个房间，把昨夜的凉意都焐成了柔软的温度。

程煜微微睁眼，将身体撑起，斜靠在床头上。

这时王妈端着一杯温水，手里还拿着一板药，笑容满面的冲程煜走过来。

“少爷，您昨天带回来那个娃儿说您昨天淋雨着凉了，特地嘱咐我让我在您醒之后让您吃一片药预防着，以免感冒。”王妈说着，把玻璃杯和药放在床头，又绕到床的另一边，替程煜拉开窗帘，霎时间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程煜盯着床头柜上的药片，没有说话。

“这孩子真的挺懂事的，一大早我才起的时候，他就给您把药买回来啦，还带了早餐。”

“本来我想着今天等您去上班后再洗您昨天的湿衣服，没想到这孩子早都帮您洗好挂到阳台啦。”

“还有昨天给他泡脚，硬是不麻烦我，什么都是自己来，太乖了。”

……

王妈一句接一句地夸着江离，程煜有点不可思议，在程家不愁吃不愁穿，他二少爷能有这么勤快？在他爸那边是受虐待了吗？

“他人呢？”程煜喝了一口水淡淡地问。

“早就上学去啦！”王妈轻快的说。

“上学？！”程煜差点被水呛到。

骗谁呢？看江离那样子也没比自己小多少，自己今年28，江离怎么着也应该都大学毕业了啊。除非……他读研究生。

“是啊，他说他们学校今天有个什么报告会，急着去呢。我还说叫车送他，他说不用，学校离这儿近，自己跑两步就到了。”王妈又开始念叨起来:“真是太懂事了，太懂事了……”

“他是哪个学校的？”

“这……我没问。”

程煜端起手机给张寒屿发了条私信:【帮我查一下江离在哪个大学读书。】

来到客厅，程煜看见餐桌上摆着很少见的油条。以前早饭一直都是两菜一汤，今儿竟然有油条这种稀罕物。又想到刚王妈说的话，应该是江离早上买的吧。

一阵凉风从阳台吻过他的发梢，使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朝阳台走去，抬眸就看到挂在衣架上，随风轻轻摇曳的白色衬衫，衬衫上的红色酒渍全然消失，洁白透亮，毫无瑕疵，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味。

洗衣粉？难道是手洗的？程煜对着那件衬衫发呆，不由自主地大口吸气，贪婪地将洗衣粉的香气吸入鼻腔。突然目光停滞，落在挂在衬衫旁边的蜡笔小新袜上。

这时手机弹出张寒屿发来的消息:【京州大学。】

京州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培养过无数名人志士，然而想要留在这里继续读研究生，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正思考间，张寒屿又发来消息:【李管家那边刚联系我说老爷今天有事又出去了。】

“妈的。”气的程煜脑子嗡嗡，一气之下把身旁的椅子从客厅这头踹到另一头，只听一声巨响，断了一根桌子腿。

“程旭涛，你他妈跟我玩儿躲猫猫呢！”他怒吼一声，整个房子好像都在颤抖。

王妈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满脸担忧，但更多的是惊吓。

“少爷，您别老是动气，身体吃不消的！”王妈知道程煜是在生他爸的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妈以前就在老宅当保姆，她知道爷俩总是闹不和，每次吵架不是摔杯子就是砸凳子。有一次她替程煜说话被老爷甩了一嘴巴子，程煜可怜她，后来程煜离家出走后就把她请了出来帮他打理这个房子，她就再也没回老宅去。在国外的时候，程煜就让她住在这里，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浇浇花，日子过的倒也舒坦。

在王妈心里，她心甘情愿为程煜做事，没有程煜，自己可能永远被困在老宅过着看不见光的生活。虽然有时候程煜说话难听，脾气暴躁，但王妈知道他的心比豆腐还软，她理解程煜的痛。

程煜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虽然现在极度想骂人摔东西，但他绝不拿王妈撒气，王妈为他做的够多了，对他来说王妈就是他的亲人。

他起身走到沙发旁的沙袋前，带上拳击手套，一拳一拳猛击沙袋，以此来发泄情绪。

-

“尊敬的同学老师们大家早上好！很荣幸今天可以站在本次报告会的讲台上，同大家共同探讨医学学术研发这一意义深远的领域。”

能容纳数以千计的报告厅内鸦雀无声，江离站在讲台上，环视着台下，亭亭玉立，气质非凡。

“回望医学发展的漫漫长路，科研创新的成果熠熠生辉……”

台上江离精彩演讲，台下负责传媒的林亦对着江离就是一顿猛拍。

上台前——

“林亦，兄弟今天出不出片全靠你了！”江离说着，拍了拍林亦的肩膀，从身后拿出一个相机，朝林亦晃了晃。

“我靠！这可是索尼α1！市场价四万多嘞，你说买就买啊！”看到相机，林亦瞬间眼前一亮，死死盯着哪款相机，那是梦中情机啊！

“把我拍好了就送给你。”江离说着，把相机塞到林亦手里。

林亦拿着相机摆弄来摆弄去，“说吧，什么要求？”

无非就是那些老掉牙的答案，脸拍帅一点，腿拍长一点之类的。

“没问题！”林亦一口答应。他从小就爱摄影，什么照片都拍过，面对江离这些鸡毛蒜皮的要求，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医学学术研发的征程并非一帆风顺，当前依然面临着诸多严峻挑战……面对这些挑战，我们并非束手无策……医学学术研发的道路充满挑战，但也孕育着无限可能。让我们携手共进，以坚定的信念，无畏的勇气和不懈的努力，砥砺前行！”

话音刚落，江离深鞠一躬，掌声像被按下了开关似的炸开，拧成一股滚烫的声流，在报告厅里绕着圈回荡。

走出报告厅，江离一张一张翻看林大摄影师为他照的特写。别说，照的还真不错。

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相机你拿走吧。”

拿到相机的林亦欢呼雀跃地在前面蹦哒，江离跟在他身后走，回想刚刚在讲台上演讲的英姿，心里美滋滋。

“喂！”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喊声。

江离转身望去。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