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乖巧的王一博手心里靠了一会儿，适应了灯光后立马过河拆桥，他挥开王一博的手，心脏还怦怦怦飞速跳着，“你刚才靠那么近干什么？”

　　看不见的时候，触觉和嗅觉就分外明显，他能闻到王一博身上的木质熏香，感受到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以及王一博不轻不重的呼吸。肖战当时甚至有一种错觉——王一博会吻上来的错觉。

　　王一博神色淡淡，理所当然的道，“等游戏结束。”

　　肖战没抓到把柄，心里失落了一瞬。

　　导演组公布最终名次，王一博肖战组分数最高，由节目组的专车接送，江盈好和程蕴组荣获小电驴一辆，最后一名选择坐公交车出行。

　　吃完饭，肖战和王一博上了节目组派来的专车，江盈好假装大哭，“战战！你就这么走了，我好惨啊！”

　　肖战赢了比赛，心情好极了，冲江盈好挥挥手，“山顶见！”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灯火变成了蜿蜒的山路，肖战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车窗边缘。专车的空间不算宽敞，他和王一博之间的距离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并不浓烈，却在此时让肖战微微发热。

　　“晕车？”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肖战猛地回神，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敲打着车窗的手指，他摇摇头，“没什么，在想老师布置的作业。”

　　他今年从学校毕业，教授让他独立完成一个编曲。学音乐这么多年，偶尔灵感爆发写过几个小节，但肖战都不觉得是可以当成作业提交上去的水平。

　　王一博轻轻“嗯”了一声。

　　肖战停下了敲击车窗的手指，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王一博，你还会弹钢琴吗？”

　　——

　　王一博最终答应了做肖战的陪练。

　　一个晴朗的午后，王一博如约上门。

　　林雅没想过这个陪练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毕竟肖战学习钢琴也有三四年了，而他孩子找来的这个陪练，甚至对钢琴的熟练程度不及她这个外行。她主动邀约王一博，不过是肖战开了口。

　　但在这个午后，林雅终于明白，自己孩子说的“特别”是什么了。

　　初来时，王一博只会弹简单的16分音符节奏，两年后，王一博甚至追上了肖战的水平，那时候肖战正在学巴赫的《二部创意曲》，快速音阶和复杂和弦让肖战头疼不已。

　　他苦恼的坐在琴凳上，触键的精准度、力度层次和踏板的细腻控制都是不小的挑战。

　　肖战按照谱面又弹了一遍，键位没错，可总是差了点感觉，他轻咬着唇，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王一博。

　　王一博头发比起一年前剪短了不少，眉眼还是压的极低，带着股郁气，只是在肖战看过来时这股郁气散开不少。他聚精会神的听着肖战弹奏，见肖战抬头看他，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第九小节两个声部的交替非常清晰，要不要试试把低声部的最后一个音延长一点，像大提琴收弓的感觉。”

　　肖战乖巧的照着王一博的建议转变了自己的弹奏方式，这一遍下来，曲子流畅不少，他兴奋的从琴凳上跑下来，给了王一博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博哥哥，你好厉害！”

　　王一博进步飞快，让林雅不得不重视起了这个陪练，半年后，肖战拿下国家少儿钢琴比赛一等奖，林雅主动提议资助王一博上学的事情。

　　按理来说，王一博不该拒绝。母亲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语文补习班没再开下去，吃着精神类药物拖着身体，王一博的学费全靠家里那点不厚的存款和助学金。

　　只是看见站在林雅身侧的肖战，王一博答应的话就说不出口。

　　少年心性，最是惹人恼。

　　他的清高和骄傲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

　　肖战今年十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见过王一博的母亲——一个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人，长发如瀑，皮肤是长期不见光的苍白，透着一股子病气。肖战只匆匆见过她一面，就被王一博挡住了视线。

　　阿姨对王一博不好，肖战知道，她经常打骂王一博，酗酒成性，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出去给人做陪练一事，因为儿子能拿钱回来，也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他经常死皮赖脸跟着王一博回家，只要“雇主”在，她多少顾忌着面子。

　　肖战觉得自己妈妈是在做好事，他咬着冰棍儿，一脸期待，“一博哥哥，我妈妈给你出学费，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了！”

　　资助的事最终定下来，林雅买了一台钢琴送给王一博，王一博本想拒绝，林雅道“阿战总是去你家里，就当买架钢琴放在你家了。”

　　肖战确实很喜欢，偶尔趁阿姨不在家，他就弹两把过过手瘾，王一博总是笑他偷偷弹琴的样子，说他像上灯台的小老鼠。

　　——

　　到了郊区，车子行驶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倒退，肖战摩挲着自己身上的毛衣，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不弹了。”

　　王一博确实很久没有弹琴了。十九岁入圈，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空下来的时间只想好好休息。

　　获得第一名的带来的兴奋感消失不见。肖战对王一博的回答早有预料，他苦笑着在心里安慰自己，正常，大明星嘛，聚光灯早已取代了琴房的顶灯，已经有钱了谁还愿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沉默的氛围没有维持几秒，车子停下了，司机提醒道，“到了。”

　　山顶的空气比想象中更冷，肖战一下车就不自觉抖了一下。

　　肖战头顶一重，一顶厚实的雪地帽盖在了他头顶，王一博抬手将肖战的雪地帽护耳往下拉了拉，指尖不经意蹭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尖，“这样才保暖。”

　　给肖战整理好帽子，王一博转身去后备箱拿了帐篷和睡袋，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搭帐篷。肖战想上前帮忙，王一博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肖战，“拿去玩。”

　　肖战低头，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拨片，边缘已经被磨的圆润光滑，上面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XZ”。他指尖轻轻擦过那已经有些褪色的痕迹，声音颤抖着问，“你还留着这个？！”

　　王一博已经转身去搭帐篷，背影挺拔如松，没有回答。山风卷起他黑色风衣的一角，像是无声的回应。

　　吉他似乎是所有乐器里最好上手的了，学一点基本的和弦和指法，短时间内就能弹奏出简单的旋律，尽管肖战会弹钢琴，但还是对吉他抱着极大的热情。

　　按照他好友苏格的想法，肖战学吉他是为了撩妹。

　　高一元旦晚会前夕，学习委员兰淼得知自己朋友的手受了伤，不方便再帮她伴奏后找上肖战，肖战虽然没学过吉他，但毕竟乐理只知识再那里，特训一整天上台勉强也能听。

　　苏格调侃肖战是不是看上了兰淼，肖战回道只是帮个忙而已。

　　吉他拨片也是为了那次匆匆买的，不过送给王一博的原因……

　　肖战想到这，心情雀跃起来，他拿着拨片，三两步跨到王一博身边，软软的叫，“一博哥哥。”

　　王一博回头睨了肖战一眼，他的反应像是在他意料之中，他唇角也勾起一丝弧度，“开心了？”

　　肖战毫不掩饰的点头，“嗯！”

　　帐篷已经搭好，王一博在地上铺好防潮垫，朝着肖战招手，“过来坐。”

　　山顶果然是看星星的好地方，白天刚下过雪，天空很明净，像一面深蓝色的镜子，细碎的光点在其中闪烁，让人倍感放松。

　　七八年前的小物件，王一博竟然还能掏出来给他玩，肖战不免好奇，“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这可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了，我不得好好保存吗？”

　　肖战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他仰起头，作势仔细看天上的星星。

　　王一博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除了认识北斗七星，还认识什么？”

　　肖战“哼”了一声，假装听不见王一博的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王一博食指指向左侧，“喏，看到那三颗很亮的星星了吗？”

　　肖战仰头往王一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猎户座的腰带。你仔细看，他们聚在一起的形状像不像一个猎人？”

　　明亮的夜空上，果真闪烁着这几颗明星，寒风习习，肖战抬起胳膊牵住王一博举在半空中的手，他的手刚从衣兜里拿出来，像火烧一样滚烫。

　　王一博蓦的没有了声音，神色也微不可察的一滞。

　　肖战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变化，他两只手笼住王一博的手，说出来的话像是指责，却满是心疼，“笨死了，这么冷干嘛把手伸出来。”

　　王一博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散在风里，他环住肖战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搂，把人遮的严严实实。

　　夜晚静谧，只剩风声簌簌，余下的心跳，沉闷的像被雪压住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