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温看着那碗飘着葱花的汤,愣了愣拿起勺子,小口喝着汤。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也让沈柔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有当沈柔低头啃排骨时,才听见她极轻地说了句:“谢谢。”
沈柔心里突然一酸。
她含糊地应着:“嗯……没事。”
手里排骨突然没了滋味,满脑子都是她刚才喝汤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她好像瘦了好多,还说我那么瘦。
“不能反悔。”沈柔认真道。
沈柔率先伸出小拇指,像小时候拉钩时那样。她看着那截白皙的手指,犹豫了半秒,还是勾了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但是并未分开。
“不反悔。”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沈柔不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拉钩了。
话刚落音,沈柔像是突然被按了启动键。似乎是听到让人安心的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糖醋排骨啃得只剩骨头,眼睛盯着碗里的牛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倒不如说和她拉完钩后,沈柔身心才得到如此放松,终于能做回自己,享受美食的乐趣。
沈柔干饭后才发现那条手链,沈韵温从未摘下一次,自己用手指了下那条精致的手链:“你怎么还戴着……”从表面而言在反问她,究其根本在暗爽,她竟然还带着我送她的手链,激动……
沈韵温反手握紧她,指腹摩挲着她左手背处中间的蓝色小痣:“因为喜欢。”她身体不舒服,连摸的动作都有气无力,但这句话在沈柔眼里,比任何告白的声音都要洪亮。
沈柔又开始忍不住脑补剧情:可惜还差一个“你“字……我能当做是表白吗?不能……不可能……沈柔傻乎乎的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半分,可空调制冷模式,先让沈柔清醒。
快感谢好心的空调吧。
沈柔的脸甚至比发烧的人还红:“好……你戴吧。”她看着沈柔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才压在心头的沉重似乎轻了些。
她慢悠悠地夹着菜,目光落在沈柔腮帮子上——沈柔吃得太投入,筷子在盘子里翻飞的频率比说话还快,不知道的,真要以为今天是沈韵温请客,她是来替主人家消灭剩菜的。
“慢点吃。”
她抽了张白色纸巾递过去。
沈柔接过纸巾轻轻擦了嘴巴,又夹起一块排骨:“谁让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不吃完可惜了。”
她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鼓得像只储粮的小仓鼠。沈柔猛地回过神,在心里吐槽: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点的我喜欢吃的菜,我就不会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她是否听说过一句话:
只有和普通朋友一起吃饭,才会更加紧张。因为关系生疏,害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沈柔在家喜欢吃虾子,由于要剥壳,她嫌麻烦,所以外面也不会主动去夹虾。另外沈柔认为剥壳剔骨的动作实在是羞耻。
但是也有下一句话: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吃饭,并且有一条不可忽略的重要条件,那就是她能让你感到轻松愉悦,因此得出结论,吃饭也是一件乐趣的事情。
沈柔巴不得天天和她吃饭。
她看着沈柔面前堆起的小骨头山,无奈又好笑:
“没事,你爱吃就多吃点。”
“啊?”沈柔终于停下筷子,眨巴着眼睛看她:“不是说……是我来表心意吗?”她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吃多了?”
“不多。”沈韵温夹了块红烧狮子头给她。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沈柔一向喜欢吃肉,对于酸甜可口的肉丸赞不绝口,无法拒绝这样天赐的美味。
沈柔脸颊发烫,每次脸红都是情有可原:这次情况特殊,而且她能记住我喜欢吃什么,真的很细心,我也想向她一样细心。沈柔又低下头搅米饭,模糊不清“嗯”了一句。只是这次速度慢了些,嘴角却忍不住一直往上翘。
其实坐在对面的沈韵温,捂着随身携带的手怕咳嗽,喉咙不断发痒,连嗓子也受到挤压,说话声音带着沙哑。
“你怎么了……”沈柔第六感告诉她这事有蹊跷。
她绝对在欺骗自己,明明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扛着,每次只关心我,或者关心其他人,自己身体却从未顾虑。
沈韵温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垂下眼眸,脸色冷淡,心中不断纠葛:说吗,心里能好受点,也不用独自扛着压力;可是说了,沈柔会分心的,复读这一年对她很重要。
况且自己答应沈柔,要在津州大学等沈柔。
这个约定是无法忘记的。
她镇定地抬起头:“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只要是生病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难受,生病难免会发生的,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减少抱怨,尽力治疗。
生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柔哪肯相信,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她:
“你……在骗我吗?”
她看着沈柔焦急的眼神,心中平静如水。
她伸手摸了摸沈柔的头:“相信我好吗?”
突如其来摸头杀的动作,让沈柔咬着嘴唇,但看着沈韵温坚决的样子,也只能作罢:“那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沈韵温点头:“好。”
饭后,两人沿着街道走向回家的必经之路——田野。
风吹在她们身上已有几分热意。
沈韵温的脚步越来越慢,落在后面半步,像怕被她发现什么。沈柔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扶住她:“你肯定感冒了。”
沈韵温慌忙摆手,脸色白得像纸:“真没有……”话音未落,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着扶住旁边的老槐树,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沈柔扶住她,掌心贴上她的后背时,摸到一片的湿意。
她借机靠在沈柔肩上,呼吸烫得灼人。
她闻到沈柔发间的洗发水味——很好闻。
她有些无奈,拍了拍沈柔的手:
“我没感冒。”
沈柔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可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沈柔说完震惊到了自己。
体贴入微的我,做这些事情,她会觉得温暖吗?
沈柔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要帮她。
沈韵温心中一紧,觉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沈柔知道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话说:
“而且你额头也很烫……”
她为什么要一直解释自己没事?怎么会有人连生病都没有察觉?头那么烫多半是发烧了,发烧症状明显,她怎么会不清楚?
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是真没事呢?
她连笑容都是僵硬的。真当我看不出来吗?朋友之间她为什么要隐瞒我?我会力所能及帮忙的!看样子她状态没达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实在无法硬撑,只有一个选项:将她送到附近的小医院。
距离不太远,乘一趟公交车就到了。
她温柔地看着沈柔:“那我先回去了……”
沈柔眼神闪过狐疑:明明身体烫成这种程度,仍然不管不顾独自回家?万一出意外怎么办?万一晕倒在地又怎么办?我知道热心的左邻右舍会帮忙,但是我怎么能让沈韵温独自回家?
我一定要帮她!
沈柔用力摇头:
“不可以,我送你回去。”
突然沈韵温紧紧拥抱了沈柔,声音略带沙哑:
“不用了。”
沈柔终于看清她眼底的淡淡的血丝:她眼里居然有血丝!肯定是备考压力太大了。沈柔原本以为情绪稳定的人,对于烂人烂事是保持无所谓的态度,却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打破沈柔的想象,沈韵温表面云淡风轻,背后也会往心里去想。
沈韵温强颜欢笑,眼底却漫着水汽,僵硬的动作像是不舍得,迫于无奈才慢慢松开,她深思熟虑之后,在沈柔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一片融化的初雪。
沈韵温的动作吓到了沈柔,记得上一次亲额头是在公园。
沈柔瞳孔地震,迟迟愣在原地,脸蛋像烧开的水壶,仿佛能看见头顶上冒出的热气,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紧张到能听见扑通的心跳声,一股滚烫的热意席卷而来,汗水湿透了短袖。
她是在亲我的额头吗?啊啊啊!我……我!我是在做梦吗?这不可能吧?沈柔用右手轻轻捏了一下脸——有点疼。
此时此刻,我应该要做什么?
当个木偶就挺好的。
沈柔深呼吸,做了个重大决定。
沈柔主动上前回抱沈韵温,感受着她略显单薄的身体:
“我……必须……要送你回去。”再说了沈柔不放心她自己回去,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不是吗?沈柔也想认真照顾沈韵温。
沈柔说话吞吞吐吐,但是沈韵温能感受到决心和勇气。
“必须”两字的含金量,沈柔相信她会懂的。风卷着稻花香扑过来,沈柔却觉得浑身发热,她半贴着沈柔的耳朵轻喃:“嗯。”
她掰开沈柔的手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簇滚烫的温度撞在一起,烧得人心慌。
原谅我好几天没有更新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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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