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采血的时候，肖战发现舱壁上多了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像小孩子画的画。他不敢靠近看，只是在记录板上写："目标出现异常刻痕行为。"他不知道，那些划痕其实是王一博凭着记忆画的他的侧脸，虽然歪歪扭扭，却能看出大概的轮廓——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微微抿着的嘴唇。

　　采血的时候，人鱼比平时更安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肖战的手一直在抖，针管差点又掉了。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细细的领带，显得格外清秀。

　　"别动。"他低声说，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他凭什么命令这怪物？

　　人鱼好像听懂了，真的没动，连尾巴都停了下来。他看着肖战的领带，觉得那颜色和这人很配，像深海里最纯净的珍珠。他想伸手去扯扯看，看看那布料是不是和他的皮肤一样软。

　　采完血，肖战刚要收回手，人鱼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指甲差点嵌进肖战的肉里。肖战吓得魂都快没了，想抽回手，可人鱼抓得很紧。衬衫的袖子被拉上去了一点，露出他白皙的小臂，上面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松开！"肖战的声音都变了调，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能感觉到人鱼的指尖在他的皮肤上摩挲着，带着海水的凉意，却又像有火在烧。

　　人鱼没松，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轻划了一下。那里的皮肤很薄，被他划得有点痒，可肖战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王一博是在模仿他昨天写字的样子，他看见这人用指尖在记录板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他也想在这人的皮肤上留下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小周来送报告。人鱼立刻松开手，退回舱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眼睛还盯着肖战的手腕。

　　肖战像得到了特赦，赶紧收回手，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的红痕，慌慌张张地走了.

　　清晨六点，肖战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本该在休息的小林正踮着脚站在人鱼水族箱前，手里举着取样器。

　　"你在干什么？"肖战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小林吓得差点摔了取样器，转身时脸色煞白："教、教授！我只是提前来做晨间采样..."

　　肖战皱了皱眉，白大褂随着他快步走动的动作轻轻摆动。晨光透过观察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接过取样器，指尖不经意擦过小林的手背——这个细微的接触却让水族箱里的水突然剧烈翻涌。

　　人鱼不知何时已经浮到水面，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小林刚才被触碰的手背。

　　"你先出去。"肖战头也不回地说，目光被人鱼反常的行为吸引。

　　等小林离开后，肖战走到水族箱前。随着他的靠近，人鱼的瞳孔重新扩大，恢复成圆润的形状。它贴着玻璃游动，尾鳍优雅地摆动，仿佛刚才的暴戾只是错觉。

　　"你最近很不安分。"肖战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记录板上轻敲。他今天把头发扎得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人鱼的目光追随着那几缕发丝，突然潜入水底。肖战好奇地俯身观察，这个动作让他的白大褂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水族箱里的人鱼在底部的一个隐蔽角落翻找着什么，银蓝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如绸缎。

　　当它再次浮上来时，爪状的指尖捏着一根黑色的发丝——毫无疑问是肖战的。更令人震惊的是，它另一只手里拿着肖战上周丢失的钢笔，还有...一块沾着咖啡渍的纸巾？

　　"这些都是我的..."肖战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突然意识到每次在这里工作时，总会掉落几根发丝。

　　人鱼露出一个近似于得意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收藏品"放回水底的某个缝隙。然后它游到玻璃前，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肖战放在玻璃上的手影。

　　肖战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爬上脸颊。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台，假装整理文件，却发现自己常用的那支笔确实不见了——而现在它正躺在人鱼的秘密收藏里。

　　"你偷了我的东西。"肖战回头指控道，声音里却没有多少责备。阳光透过水面在人鱼身上投下摇曳的光斑，让它看起来像一件会呼吸的艺术品。

　　人鱼歪着头，突然做了个让肖战心跳漏拍的动作——它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又指向肖战。这个手势太过暧昧，肖战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不行。"他下意识地拒绝，声音却软得不像话。他转身假装忙碌，却能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人鱼依然贴在原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他的背上烧出洞来。

　　午休时分，肖战独自留在实验室继续工作。他脱下白大褂挂在椅背上，只穿着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当他弯腰调整设备时，没注意到身后水族箱里的人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

　　一声轻响引起了肖战的注意。他转身发现人鱼正用指甲敲击玻璃，见他看过来，便指向水族箱底部的一个角落。肖战好奇地走近，俯身观察——水底的沙石被拨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陈列室"：他的发丝被精心缠绕成一束，钢笔和纸巾被整齐摆放，旁边还有他昨天不小心掉落的纽扣，甚至...他用过的一次性咖啡杯？

　　"天啊..."肖战不自觉地捂住嘴，这个动作让人鱼的眼睛亮了起来。它迅速游到那个"陈列室"旁，像个展示珍宝的孩子，骄傲地指着每一件收藏。

　　最让肖战震惊的是，在最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他无意中掉落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对着镜头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照片被小心地包裹在一层透明的薄膜里，显然是经过特殊保护。

　　"你..."肖战的声音微微发抖，"你一直在收集我的东西？"

　　人鱼点点头，突然做了个更惊人的举动——它轻轻吻了吻那张照片，然后贴在玻璃上，正好对着肖战心脏的位置。它的眼神炽热而专注，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肖战学过一点唇语，他几乎能确定人鱼说的是："我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双腿发软。他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桌子稳住身体，脸颊烧得厉害。人鱼见状露出担忧的表情，急切地敲打玻璃。

　　"我没事。"肖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你不能...不能这样收集我的私人物品。"

　　人鱼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像个被没收玩具的孩子。它慢吞吞地游回自己的"陈列室"，用尾鳍轻轻扫过那些宝贝，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肖战。

　　肖战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一丝愧疚。他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新钢笔——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支，笔帽上镶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这个...给你。"他轻声说，将钢笔放入水族箱顶部的物品传递口，"但以后不许再偷拿我的东西了。"

　　人鱼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它以闪电般的速度游到传递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那支钢笔，像对待无价之宝般捧在掌心。然后它做了个让肖战心跳加速的动作——将钢笔贴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铭记上面的气息。

　　"你真是..."肖战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开。但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人鱼正将新获得的钢笔加入它的"陈列室"，然后满足地环绕着这些宝贝游动，时不时用脸颊轻蹭那张照片。它的表情是肖战从未见过的柔和，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情感。

　　肖战逃也似地离开实验室，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影消失后，人鱼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它缓缓游到玻璃前，用指尖描绘着肖战刚才站立的位置，嘴唇无声地重复着那个词："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