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十，大理最后一盏路灯熄灭。

洱海潮声顺着木窗缝隙漫进来，像一条不肯上岸的鱼，轻轻拍打地板。

王一博睁眼，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和浪潮并不合拍。

他转头，身侧的人仍在睡，呼吸轻得像怕惊动尘埃。

昨晚的风暴被关在手机屏幕里，此刻被调成静音，只剩一条缝隙，透出微弱蓝光。

少年悄悄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像猫一样避过所有吱呀声。

厨房灯没开，灶台上只有一盏小夜灯，黄豆大小的光晕里，他量米、洗锅、加水，动作极慢，仿佛把每个步骤都拆成三帧。

米香浮起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横店盛夏的片场，那时空调坏了，她蹲在监视器后面啃冰棍，说“等杀青要吃一碗真正的白粥”。

今天，他替她兑现。五点整，赵丽颖被一股极淡的米香叫醒。

她睁眼，窗帘没拉严，天是蟹壳青，窗外一株三角梅垂下枝头，花瓣沾了夜雨，沉甸甸地晃。

她披了件薄开衫下楼，楼梯拐角处看见王一博正用勺子撇粥沫，侧脸被夜灯勾出一道柔软的金线。

少年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只把火调到最小，然后侧身让出半步，像早就知道她会来。

锅里米粒翻滚，像一群小鱼在追逐气泡。

赵丽颖靠在门框上，声音带着刚醒的沙：“怎么不多睡会儿？”

王一博把勺子递给她，“怕你醒得早，胃空。”

一句平常话，在黎明里被拉得格外长。两人蹲在灶台边，守着一锅粥，谁也不提昨晚的腥风血雨。

米汤渐渐稠，王一博从橱柜深处摸出一小罐玫瑰腐乳，用筷子尖挑出半块，轻轻碾碎。

腐乳的咸和红在白色粥面晕开，像落进雪里的梅花。

赵丽颖看着他动作，忽然伸手，指尖沾了一点腐乳汁，点在少年手腕内侧凸起的青筋上。

“记号。”她说。

王一博垂眸，笑了，反手用指腹把那一点红抹到自己唇角，像偷吃了胭脂。天亮得慢，六点半才彻底放晴。

院子里积水未干，阳光一照，像碎镜。

两人把餐桌搬到屋檐下，米粥盛在粗陶碗里，配腐乳和昨晚剩下的半块火腿。

赵丽颖咬了一口火腿，咸得眯眼，顺手把肉筋挑到自己碗里，把最瘦的部分推过去。

王一博没推拒，低头喝粥，热气在睫毛上凝成水珠。

吃到第三口，他想起什么，从裤兜摸出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条，展开——是昨晚经纪人发来的律师函进度截图，密密麻麻的字，他只看最后一行：

【初步锁定三名造谣者IP，已移交公安。】

少年把纸条递过去，指尖在“公安”两个字上点了点。

赵丽颖扫了一眼，没说话，只把纸条折成更小的方块，放进粥碗旁边的小碟子里，像封存一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