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水黑得像泼了墨,探照灯杵下去,光柱没入几米就被吞得没影。肖战站在勘探船甲板上,白大褂被海风掀得猎猎响,手里的声波探测器"滴滴"叫得烦人,屏幕上的波形扭得像条刚被踩住的泥鳅。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内搭,领口被风吹得敞开点,露出小半截锁骨,在灰扑扑的甲板上白得晃眼,连带着皱眉的样子都透着股干净的秀气。
"肖哥,底下有东西在动。"对讲机里传来实习生小林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深度一万二,体型...估摸着得有三米往上。"
肖战把探测器往怀里按了按,指尖无意识蹭过冰凉的金属壳。这次来南海深渊,是研究所下的死命令——一份泛黄的档案里画着银蓝色鳞片,说是什么活了上千年的人鱼,血能入药,鳞片能治顽疾。他本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但院里拨的经费够换一整套新设备,不信也得捏着鼻子接了。
"下网。"他对着对讲机喊,风把声音撕得零零碎碎,"小心点,别弄死了。"
钢缆"咯吱咯吱"往下沉,带着铅坠的渔网没入墨色海水里。等了快三个小时,船身突然猛地一沉,探测器的警报器尖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肖战死死抓住栏杆,看见水里翻起巨浪,一道银蓝色影子在浪里闪了一下,快得像道闪电。那瞬间,水面倒映出他的脸——睫毛很长,被风吹得颤巍巍的,连惊慌时微微睁大的眼睛都透着股温顺,和这深海的凶戾格格不入。
"拉!快拉!"小林在操作室里喊,声音都劈了。
钢缆往上收时,整艘船剧烈摇晃,网里的东西挣扎得厉害,海水"噼里啪啦"往甲板上砸。肖战被晃得踉跄了一下,扶着栏杆的手蹭到铁锈,留下道淡红的痕。等那东西终于露出全貌,他倒吸口凉气——还真有人鱼。
三米多长的身子,上半身是人的形状,肌肉线条冷硬得像块冰,皮肤是透着青灰的白,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颈窝里。下半身是银蓝色鱼尾,鳞片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边缘锋利得像刀片。最扎眼的是他右脸,从眉骨到下颌,一片闪电形状的鳞片,颜色比别处深,像道没长好的疤。
他眼睛闭着,睫毛又长又密,湿哒哒地垂着。可等网彻底落在甲板上,他突然睁开眼——双浅金色的眸子,冷得像淬了冰,直勾勾盯着肖战,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戾。但那凶戾深处,藏着丝极淡的诧异,像野兽第一次见到从未见过的猎物,好奇又带着掠夺欲。
——这人好看。
王一博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念头。在深海里见惯了奇形怪状的生物,见惯了暗无天日的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皮肤白得像月光落在冰面上,眼睛是浅褐色的,像他曾在浅海见过的、被阳光晒暖的沙,连被海风掀起的衣角都带着种干净的气息,和这腥臭的甲板、浑浊的海水格格不入。他想伸手去碰,指尖刚抬起,就被网绳勒得生疼,那点念头便被暴戾压下去,只剩下被囚禁的愤怒。
"抓住了。"肖战低声说,指尖控制不住发颤。他被那眼神盯着,后背瞬间爬满冷汗。那目光像带着钩子,从他的头发扫到肩膀,再落到他攥着探测器的手上,让他莫名想往后躲。
把人鱼运回去的路,比抓他时还折腾。特制水箱灌满模拟深海环境的海水,固定在船舱最底层,周围站了八个安保,举着高压电棍,像看定时炸弹似的盯着水箱。可快到港口时还是出事了。
水箱"哐当"一声巨响,强化玻璃裂出蛛网似的缝。一个安保刚凑过去想看看情况,水箱"砰"地炸开,海水混着碎玻璃泼了一地。人鱼站在水里,浅金色的眼睛扫过周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他的目光跳过那些举着电棍的人,精准落在刚从楼梯下来的肖战身上。
肖战的白大褂上溅了点海水,湿了一小块,贴在腰侧,勾勒出纤细的轮廓。他站在那儿没敢动,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舱壁,指尖抠进墙壁的缝隙里。那人鱼右脸上的闪电鳞片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眼神里的凶戾好像淡了点,但更让人发毛。
——他来了。
王一博的尾巴在水里轻轻拍了一下,溅起的水花打在自己的鳞片上。他看见那人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咽口水,看见他因为害怕而微微收紧的肩膀,像只受惊的鹿。真有意思,刚才在甲板上还强装镇定地下命令,现在却怕成这样。他突然想逗逗他,故意往前迈了一步,果然看见那人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用高压电。"肖战的声音有点抖,对着旁边的人说。
没人敢动。人鱼突然朝肖战的方向迈了一步,浅金色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就在这时,一个安保哆嗦着按了开关,高压电网"滋啦"一声罩过去,人鱼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倒在水里。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肖战转身时被风吹起的衣摆,像只受惊的鸟展开的翅膀。
运到"方舟"基地的时候,人鱼被锁进了特制的隔离舱。舱是透明的合金,灌满人工调配的海水,温度和压强都照着南海深渊的环境调的。基地在地下几百米,见不着太阳,只有惨白的灯光照着,把隔离舱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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