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强行灌进口腔的感觉像一场小型的溺毙。先是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在鼻尖上，烫得王一博闭着眼睛向后缩了一下，但那力道如同铁钳，纹丝不动。随即，杯沿不容抗拒地撞开他惊惶紧闭的牙关，温热的、淡的几乎尝不出味道的白开水汹涌地涌入！水流粗暴地冲刷过舌面、刮过齿龈，一部分不受控制地流向下颚和脖颈，更多的则被直接推挤向喉咙深处！“呜……”他本能地想要抵抗这股入侵，喉头发出含糊的窒息音，然而捏着他下颚的手指精准地卡在关节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迫使他的嘴张到最大。水流不受阻碍地涌入，挤满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强行涌向鼻腔深处带来呛水的灼痛！他被迫吞咽。那些水没有经过任何自主的意愿，如同被强注进囊袋的药液，带着一种冰冷的强迫感，在他痉挛紧缩的食道里一格格沉重地滑下去。腹部的空荡感被瞬间填充，带来一种几乎被灌满的恶心膨胀感。每一次被迫的咽动都如同被刀片刮过喉咙内壁，牵扯着被掐住的下颚骨上残留的剧痛神经。溢出的水流混着口水沿着紧绷的下颚线条疯狂流下，濡湿了浴袍的前襟，留下大片的深色湿痕。“咳咳！咳……”喉咙深处被溢出的水流呛进气管，剧烈的咳嗽猛烈爆发出来！王一博的身体本能地弓起，剧烈的震颤带动着整个身躯撞在肖战的胸膛上。肺部如同被滚水灼伤般刺痛，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腹腔深处刚刚被强行填满的胀痛感。眼角被这生理性的刺激逼得泌出更多清泪，混合着刚才的咸涩湿迹往下滚落。就在咳嗽的顶峰，在他本能张开嘴试图汲取一丝丝空气的时候——那杯子里的温水再次准确无误地灌了进来！趁虚而入！更多的水被不容抗拒地倒入口腔，又一次冲刷过被呛得又痒又痛的喉管！被迫吞咽的感觉混合着窒息的水流，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冲得七零八落。直到杯中最后一滴水流尽。肖战终于松开了那只钳制他下颚的手。王一博像被抽掉了脊柱的软体动物，猛地弓腰扑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臂无法支撑身体，侧脸重重撞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口腔和喉咙里依旧残留着强行被灌溉的水汽和一种陌生的冰凉感。胃部被灌进去的水撑得沉甸甸的，闷闷地胀痛着，水波在里面晃动一下都牵连着深处敏感的脏器神经。猛烈咳嗽后的残喘拉扯得胸腔剧痛，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汲取着地毯上漂浮的尘埃和湿浴袍的闷香，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肺部深处如同风箱破洞般的回响。头顶的阴影没有移动。肖战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毯上蜷缩如虾、因强制补水而狼狈不堪的年轻身体。他手里捏着那只空了的水晶杯，指尖在光滑冰冷的杯壁上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像是在抚平什么细小的擦痕，又像是在回味那杯子边缘曾经如何强硬地撬开某人的唇齿，留下怎样的温度和力道。他的视线从王一博剧烈起伏的后背、微颤的肩膀，缓缓落到那截从松散浴袍领口露出来的脆弱的颈线上。一滴浑浊的水珠正沿着那绷紧的筋线缓缓下滑。静默了几秒。然后，那道影子动了一下。王一博感到后颈领口的浴袍布料被一只手指勾住，不容分说地向上提起一点力道。这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强势的“该起来了”的命令感。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抗拒瞬间攥住了王一博的心脏！他几乎是拼尽残存的本能猛地向后蹬了一下腿！动作带起一阵地毯摩擦的闷响，整个人向远离肖战的方向瑟缩了几寸。他蜷缩得更紧，脸深深埋在手臂与地毯构成的、唯一能庇护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发出如同重伤幼兽般的、沉闷而破碎的呜咽：“呜……不……”他不想再被触碰！不想再被移动！这厚实的地毯虽脏，至少……至少此刻能暂时遮蔽掉一点视线！让他藏一藏……太累了……太疼了……这个微小的、绝望的抗拒，终于彻底点燃了某种潜藏于平静表面之下的东西。空气骤然一凝。那只勾着浴袍领口的手指倏地松开。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覆盖着绝对力量的手，猛地抓住王一博半裸的肩胛骨上——不是拎起衣领，而是直接、粗暴地扣在了那赤裸滑腻、正因惊喘而剧烈起伏的皮肤之上！五指收拢，如同钢爪一般深深陷进肩窝的皮肉！“呃啊——！”一股被生猛撕裂的剧痛贯穿了王一博的左肩！仿佛骨头都要被那只手硬生生捏碎！剧烈的痛楚瞬间压倒了胃里翻腾的水和喉咙的呛痛！他全身的肌肉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绷紧弓起，头被迫扬起，痛楚的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从大睁的、几乎失去焦距的眼里疯狂涌出！喉咙深处爆出一声尖锐变调的惨嚎！这剧痛不是结束，只是引线。那只手在带给他瞬间剧痛的同时，以绝对暴烈的力量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整个掀了起来！力道之大，根本不是扶持，更像猛兽拖拽猎物！王一博双脚离地，天旋地转，浑身的关节都像是要被这粗暴的拖拽力扯得脱臼！他像个没有重量的破败玩偶，被肖战一只手粗暴地拽起，拖拉着甩向几米外那张巨大的、覆盖着深灰色丝绒床罩的床铺！沉重的实木床脚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短促刺响。他被狠狠甩在那柔软却冰冷无比的面料上，身体因巨大的惯性在丝绒床单上滚了一圈才停住。胃里刚刚强行灌下去的水激烈地摇晃震荡，引发更激烈的翻搅恶心感。右臂包扎着纱布的部位重重撞在床沿，撞击带来的闷痛穿透纱布直刺伤口深处！他趴在那里，眼前金星乱闪，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连咳都咳不出来了，只剩下破风箱般极度困难的吸气声。丝绒冰冷陌生的触感贴在脸颊一侧，带着淡淡的织物芳香剂和灰尘的气息。左肩骨缝里那被铁钳捏过的剧痛正一波波席卷全身，带起更深层次的寒战。胃里的水在晃动。他艰难地侧过一点脸，大口喘息，嘴角淌出的唾液和水渍迅速洇湿了深灰色的丝绒。脚步声缓慢靠近，停在床边。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水，兜头浇下。肖战站在床尾，身影遮挡了来自主卧水晶吊灯的大部分光线，将王一博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只有王一博艰难的、濒死般的吸气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肖战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床上蜷缩颤抖的那一小团上，像在审视一件严重损坏又拒绝服从修理的物件。他慢慢抬起手，姿态随意地解开了自己深灰色丝质睡袍的腰侧系带。布料滑落的声音细微，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与这凝滞的气氛格格不入。系带被完全解开，睡袍松散开来。肖战伸出一根手指，不紧不慢地勾向睡袍的前襟内侧一个几乎被忽略的小口袋。指尖从里面夹出一枚……小小的东西？在头顶柔光下，那一点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毒蛇的鳞片折射出幽微的光。是一枚尺寸惊人的黑色领带夹。造型极尽简约冷硬，线条锋利到几乎割手，通体哑光纯黑，仅在夹身的边缘透出一点淬炼过的寒钢本色，形成一道尖锐冷酷的光边。那枚纯黑色的、带着绝对力量感与金属冰冷特质的巨大领带夹，被肖战两根稳定的手指随意地拈着，尖端在昏黄的吊灯光线下反射出一道细若游丝、却足以刺破视网膜的寒芒。肖战的目光并未落在领带夹上，而是透过它那锐利的尖角，锁定在床上那个因为剧痛和惊惧而短暂失声、只剩本能颤抖的身影上。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道冷酷的弧度。“……总得有个记号。”平静无波的声线，如同最冷的冰水，穿透死寂的空气，清晰无比地砸在王一博蜷缩的身体上。紧接着，阴影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