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烛火早已燃尽。

王一博在榻上辗转难眠，窗外风声呜咽，更添几分烦躁，他好不容易合眼浅眠，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施三低声禀报，“王爷，陛下寅时便已启程回京了。”

王一博猛地坐起身来，声音低沉：“为何无人通报？”

施三顿了顿，方才道：“陛下说，不愿打扰王爷休息，只需单将军送他出城即可。”

王一博片刻无言，心中莫名泛起一阵烦躁，想要理出个头绪，只觉脑中混乱。

而此时，清晨寒霜尚浓，城门外，雪落正紧。

肖战披着玄色大氅，身姿挺拔，面上神情淡漠，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他牵着缰绳，抬头望了眼渐亮的天色。

“不是说多待几日？”单良杰忍不住出声，声音中带着不解。

肖战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淡得近乎无情：“我倒是想留，只怕有人早已厌烦。”

“谁会厌烦？”单良杰微怔，想要辩驳：“王爷？”

“送到这儿就好。”肖战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翻身上马，只留一句：“告辞。”

单良杰眼睁睁看着那抹玄色身影随着一对队羽林轻骑缓缓远去，在飞雪中逐渐隐没于茫茫白雾。

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良久，才拱手低声道：“陛下路上保重。”

风雪未歇，肖战与羽林轻骑穿过北漠东南的盘龙道，忽有狼烟起于远处山丘。

“是马匪的信号！”前哨一声暴喝。

刹那之间，乱箭齐飞，山谷间伏兵突起，马蹄声轰鸣如雷。

肖战利落抽出腰间长剑，风雪打在他眉睫，眼神如同覆着冰霜的寒星。

一个刀光劈下，他侧身避开，长剑反手挑起，将那人刀抵挡住。

风雪中，他衣袂翻飞，剑势凌厉，既无多余花巧，又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每一剑都干脆利落，杀意凝练。

羽林军奋起抵挡，护着肖战急撤，可马匪善伏击又熟地形，几番追堵拦截，队伍被生生冲散。

“快护好公子！”副统领急声呼喊，声音却被风雪卷得支离破碎。

王一博正低头批阅军报，指尖还未翻过下一页，外头便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风雪裹着沉闷的砰击，猛拍在帐门上。

“王爷！”

帘幕被人匆忙掀开，寒气瞬间灌入营帐，带来一阵刺骨凉意。

施三踏雪而入，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化成急促的白雾，“探子来报，陛下在途中，遇到马匪伏击！”

王一博猛地抬头，眼神霎时冷得如同冰面裂开，手中军报“啪”的一声拍在案上。

“具体位置！”

“距主城西北二十里，属下已派人追赶。”

话音未落，王一博已经冲出营帐，带着一队军马往西北方向飞快奔驰。

肖战长剑寒光闪烁，刺穿马匪的脖颈，鲜血在雪地溅开一朵刺目的红。

忽然，一名马匪从侧后逼近，寒光直取肖战后颈。

而下一瞬，马蹄轰鸣而来，一道黑影破雪掠入，长刀带着森冷的劲风横扫而出。

铛！

利刃被震飞。

马匪闷哼着倒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铁蹄碾进雪泥，连惨叫都被风声吞没。

王一博勒马停在肖战身侧，眉眼冷厉如刀锋，雪花贴着他的脸滑落。

两人隔着呼啸的风与混乱的杀声对视。

肖战眼中惊讶一闪而逝。

下一刻，王一博猛地伸手将他从雪地里拽上马，长臂稳稳扣在腰间，战马嘶鸣着冲破人群，铁蹄碾雪的声音在混乱中愈发急促。

肖战原以为他会直奔主城方向，可几息之后，才察觉路线不对，风雪扑面而来，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他们正朝着一片更荒凉的雪原疾驰。

“你要带我去哪？”他抬声问，话音被风割得零碎。

王一博唇线紧绷，似乎不打算给解释。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蹄声渐缓。

风雪中，一道灰白色的边防线条缓缓浮现，边防关隘静立在天地之间，城墙上插着猎猎作响的战旗。

肖战被王一博带下马，脚踩在厚雪里，寒意透骨。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他眯起眼，看向不远处冰封的河面与黑压压的城墙。

王一博语气淡淡：“平复一下心情。”

肖战闻言，笑意不达眼底：“皇叔怕我死？”

风雪刮过两人的发丝与衣角，寂静间，他又问：“我若是死了，皇叔会难过吗？”

王一博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丹凤眼在雪雾中锁定着肖战，唇瓣启合，似乎在权衡什么。

谁知下一瞬，肖战忽然向前一步，带着雪地的寒意，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冰冷的唇瓣相触时，王一博微微怔住，呼吸像是被冻住了半瞬。

风雪从两人肩头呼啸而过，天地间只剩下近得令人窒息的呼吸声。

肖战的唇很冷，呼吸间带着雪雾的寒意，声音低得像在呢喃：“皇叔，哄哄我好吗，这里是北漠，不是京城，就当，你在北漠的边境捡到了迷路的人。”

王一博喉结滚了滚，目光沉得像冰下的暗流，掌心在半空中悬了片刻，终是落在肖战的后颈。

那是带着寒意的吻，初时只是浅浅的触碰，很快便被王一博加深，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逼得肖战闷哼一声。

唇舌交缠间，彼此的气息混在一起，寒冷被逐渐逼退，只剩下令人发烫的燥意。

王一博松开他时，唇瓣间仍有一丝余温未散，风雪重新灌回两人之间的缝隙，像是提醒他们，刚才的炙热只是一瞬。

肖战低垂着眼，唇角泛着红，呼吸还带着轻颤，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手抹去嘴角残留的湿意，在指尖触到那一抹热时，眼底的情绪忽然失了防线。

一滴泪从睫毛滑落，砸在雪地上，瞬间没了痕迹。

王一博的手还停在他后颈，明显感到那细微的颤抖，他垂眸盯着那双泛红的眼，嗓音压得极低：“肖战，”

“玉珈。”肖战打断他地话。

王一博眉心一动。

“阿雅姑娘给我起的名字，”肖战唇边绽开一抹清浅笑意，碎雪落在他睫上，“她说…我像北漠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