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手暗暗收紧，没下一步动作。

王一博依旧握着他的手腕，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听到有脚步声远去。

两人才从假山中出来。

肖战甩开王一博的手，赶忙朝湖边去。

湖面铺满了翠绿的荷叶，偶有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湖面平静无波澜，看起来并无异常。

边上折断的枝条却暴露了不同寻常。

裴新沉下去了……

肖战心也猛下一沉，捞起衣摆就准备脱了鞋袜下去救人。

王一博紧随而来，望着湖中的水面紧抿着唇。

没一会便感觉一阵眩晕传来，他喘着气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幸被反应过来的肖战扶住。

“你怎么了？”

王一博缓了缓心神，摇摇头道：“无碍。”

等他站定，肖战欲再下水，前方忽然传来嘈杂声。

“哎呀，林嬷嬷走快些。我怎么给忘了，荷香滑鸡可是老爷最爱吃的菜，赶紧摘些新鲜的荷叶给它蒸上，可别等宴会散了……”

“夫人不必着急，时间还充裕着呢！咱们注意脚下……”

是慕迟萱的声音，她带着一行人往这边来了。

王一博顾不上其他，只能再次拉住肖战的手躲到假山之后。

待慕迟萱等人走后，距离裴新落水已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肖战目光幽幽地看着王一博，冷冷道：“你方才是故意的吧？”

为了就是阻止他下水救人！

他是不是在帮王之宜掩饰什么？

肖战起了防备。

“什么？”王一博不明所以。

肖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果酒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往前厅去了。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怀中的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生气了？觉得他是在帮王之宜？

王一博神色暗淡下来，他并非是有意，只是十三那年落过水，差点丧命。

刚才一靠近湖面，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落水时的那种窒息和无助感，一时失了神才……

而且他也不知道慕迟萱会在此时过来。

王一博叹息一声，眼下肖战必定不会轻易相信他，可他对肖战，绝无恶意。

……

王一博今日心情不好，喝醉了酒，一直拉着李烨然非要用一只王八换他的新犬。

李烨然一晚上的脸色就没白过，宴会未散便甩袖先行离开了。

肖战心里存了气，没理会他，一个人隐在角落。

最后还是王文泽觉得丢人现眼，命人将王一博强行架回后院。

云深院。

王一博耸拉着脑袋坐在床沿，整张脸透着红晕，明显喝了不少。

他模样乖巧，难得安静。

他摇晃着脑袋，抬起头望向双手环胸，一脸深意依靠在门框边的肖战，忽然扬起一个傻气的笑容，嘿嘿道：“哪来的俊俏公子？”

肖战冷着脸，对房中站成两排的丫鬟们说道：“你们伺候二公子洗漱，我先回房了。”

丫鬟们对望一眼，面露难色道：“二公子向来不喜我们近身伺候……”

肖战懒得理会，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王一博高声大喊：“站住！”

肖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你们都下去！今晚，我要跟这位俊俏公子，共度良宵！嘿嘿……”

“……”

荒唐！实在荒唐！

丫鬟们看向两人的目光逐渐怪异，得了王一博的命令一刻也不敢多呆，匆匆行完礼鱼贯而出，生怕慢一步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房中只剩下王一博和肖战。

肖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压下心底的怒意，在水盆里洗净布巾，拧干水恶作剧般往王一博脸上糊去。

王一博胡乱地将布巾扒拉下来，眼神恢复些许清明，他一脸幽怨地瞪向肖战，不满道：“阿战！”

肖战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二公子可是醒了？若是醒了，那我便回去了。”

王一博又焉下脑袋，声音透着委屈小声嘀咕：“阿战，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可是你都不记得我。”

“什么？”肖战没听清。

“我说，我之前见过你！”王一博又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喊道。

“……”

看来是没醒。

肖战叹了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他一个毛头小子，只是想保护他哥哥罢了，立场不同而已，没必要与他计较。

想通了，肖战内心郁结消散了不少。

“嗯，见过见过。”肖战哄小孩一样哄着王一博。

他每每回京都百姓在城门挤破了头，而且以他们的身份，王一博见过他也不稀奇。

肖战重新拿起布巾净过水，细细地给他擦拭脸颊，手掌。

王一博乖乖的任由他摆布，一双水雾氤氲的眼神紧盯着肖战。

他重重叹息着，又可怜兮兮道：“阿战，你都不记得我。我只是你路边随手救的一只狗崽崽罢了。”

肖战动作一顿，抬起头与王一博四目相对，“嗯？”

他救过王一博？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当王一博酒后乱语。

王一博泛着水汽的黑眸专注又柔和，让人控制不住深陷其中。

半晌，肖战乍然回过神，他不自在地别开眼神，“时候不早了，二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阿战，你别走，我求你了。”

肖战刚起身，衣袖被王一博紧拽着不放。

他对着王一博那饱含乞求的眼睛，竟生出不忍。

唉，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于是又重新坐下，轻轻拍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宠溺：“好，我不走。”

没想到这小子喝醉酒会有这么小孩子气的这一面，也不知等他明日酒醒了会不会觉得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