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火浪未熄,皇城已先封钥。
摄政王萧庭烨提剑欲出,却被潮水般的百姓堵在丹凤门外。乞儿手里的血书被拓印千份,雪片似的撒遍御街。
“太后鸩帝”四字,一夜之间贴满十二座城门。
京兆尹不敢弹压,金吾卫不敢拔刀——顾雪庭站在城楼暗窗后,轻声道:
“民心可用,亦可覆舟。”
翌日早朝,百官齐聚宣政殿。
太后未到,御座空悬,摄政王代为主议,开口便掷出一封折子:
“春闱在即,科场重地,竟有人私泄考题。
今查得:泄题者,乃丞相府门生——”
折子翻开,墨迹未干,直指顾雪庭座师、礼部侍郎贺西霖。更附名单一十三人,皆是顾党新锐。
殿中哗然。
顾雪庭面色如常,只抬手一拱:
“臣请自勘,三日后给陛下一个交代。”
萧庭烨冷笑:“三日?只怕三日之后,考题已传遍江南。”
“那便一日。”
顾雪庭声音温雅,却压得满殿俱寂。
午后,听雪台。
窗棂半支,雪光透纸,案上摆着一只紫檀盒。盒内,是今年春闱真正考题的蜡封原件——昨夜,贺西霖临死前托人送入京,只求保住家人。
顾雪庭指尖抚过蜡封,眼底一片寒凉,萧庭渊推门而入,带一身风雪。
“贺西霖已死,摄政王下一步,是借题诛你九族。”
“我知道。”
顾雪庭将蜡封推到他面前,“我要你替我去死。”
萧庭渊挑眉。
顾雪庭缓缓续道:
“死的是‘贺西霖’,不是你。”
亥时,城西义庄。
薄棺三具,雪覆如衾。最里一具,躺着“贺西霖”——尸身以易容药改面,穿顾雪庭常服,腕扣银链。
萧庭渊以刀背敲碎尸骸胸骨,伪造拷问痕迹。血温未冷,雪落即融,像一场无声的雪祭。顾雪庭立于棺侧,指尖拈香,三拜。
“先生以死护题,我以死护先生之名。”
他转身,将真正的考题蜡封投入火盆。火焰舔上纸角,映得他眸色幽暗。
“泄题者已伏诛,罪证俱焚。”
“明日殿上,我亲手递上去的,会是摄政王私印仿卷。”
萧庭渊抬眼:“嫁祸?”
“以牙还牙。”
顾雪庭轻声道,“他要我的党羽,我便要他心腹。”
二月朔,开考。
摄政王亲送考题入贡院,当众拆封。
蜡封一开,卷上却赫然印着摄政王私章“庭烨”二字,墨迹透纸。
众考官面如死灰。
科场哗然,士子罢考。
御史台趁机发难,连上十二道折子,请诛“泄露春闱、欺君罔上”之摄政王。
太后震怒,却不得不下旨——
“着摄政王萧庭烨停俸三月,闭门思过。”
当夜,摄政王府灯火通明。
萧庭烨一剑劈碎书案,雪色剑光映出他阴鸷的眼。
“顾雪庭,好一招以死换生。”
春闱案落,顾党十三人安然无恙。贺西霖以“忠烈殉职”之名厚葬,妻儿受荫,摄政王折翼,太后声威受损。
听雪台,夜。
银链重新扣回两人腕间,顾雪庭倚窗,看雪色消融。
“第一步棋,殿下可还满意?”
萧庭渊指腹摩挲链身,声音低哑:
“我只满意你还活着。”
他抬手,将一枚小小虎符放在案上——正是那夜从凤枕下取出的赤羽卫兵符。
“第二步棋,怎么走?”
顾雪庭垂眸,指尖在虎符上轻敲三下。
“借刀杀人,刀已出鞘。”
窗外,新月如钩。
雪水沿檐滴落,一声,一声,像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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