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许多人身穿厚甲,又停置一处不能动弹,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就在众人承受不住时,几十个身穿劲装的人从各处跳落地面,有的手里拿刀,有的背后背着箭矢和弓箭。
“人呢?”
“不知道,可能跑没影了。”
“四处去找找,这里离悬崖不远,他们跑不远的。”
为首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狭长的鹰眼四处张望。
“分散寻找,你带人去那边,我带人去这边。”
话落,两个人各自带着七八个人往相反方向奔去,宋婧黎拨开面前的树枝,探头看向右边。
这个时机正是离开的好时机,正欲让士兵们分散离开后在前方汇合,一把长剑抵在自己脖颈上。
“宋小将军,还想往哪躲啊?”
是方才带人往左边离开的那位,她瞳孔微缩,转头却发现自己那群将士正被人压制住围在一起蹲着。
“小校尉,快走!别管我们!”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宋婧黎立马转身跑开,看着她踉踉跄跄跑走的背影,男人不屑一笑:“任她跑,等她跑得足够远了再去追,量她也跑不远。”
现在的她杀人都手抖心慌,更别说她手无寸铁,身上的伤也是刚好,留在那不仅分散他们挣脱反杀的动力,可能还会成为要他们保护的累赘。
果不其然,宋婧黎离开后,等看不到她的背影了,那群原本被押着“动弹”不得的兵卫突然挣扎奋起还击。
男人立刻提起警惕,却被从暗中出现的暗卫一剑封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男人不可置信地回看向他,似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原本带着几个人去右边探寻的男人在悬崖边遇到了没有路可跑的宋婧黎,顿时喜形于色,带着人包抄了过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我说怎么找不见人,原是他们打草惊蛇想掩护你逃走吧?”
男人提着刀靠近她,举手示意身后的人别跟上来:“你们转过身去,接下来,我要和这位宋小将军探讨一些别的话题。”
几人识趣的转过身,甚至有的还将耳朵也捂住,但都心知肚明地走向别处。
“我原不知哪里得罪过你,要如此将我逼至绝境。”
男人大笑两声,挑明了说:“是京城的一位大人要你的性命,还说能抛尸荒野最好。我拿钱办事,自不会让这种腌臜事往后影响到那位大人。”
宋婧黎垂眸不语,要说她的父亲树敌多少,那也不多,毕竟他在朝廷向来是中立派,对皇子夺位这种稍微站错往后日子不好过的事情更是避之不及。
难道是往年树的敌吗?
可宋婧黎自小便听说父亲战场杀敌的英姿,就连母亲时不时想起来都会与她说个半宿,那神情和语气,生怕自己不信。
男人见她不应,眼神分焦,知道她在打小差,便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剑在咽喉,你竟还能分神想别的,小将军是真不怕死啊。”
说着,他也不顾刚刚想的事情,上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剑刺进她的心脏,狠狠将人一推,剑拔了出来,人也随着这股推力倒入身后的悬崖。
在宋婧黎错愕的眼神中,男人将剑刃上染上的鲜血随意拿出手帕擦拭干净,正欲转身功满离身,却见身后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原本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敢偷看偷听的几个人被这么一声吼,哪还敢在原地呆愣着,连忙转身齐刷刷地跟在男人身后跑开。
“怎么办?看刚刚跑走的那群人身影,想必就是漏网之鱼,小校尉恐怕凶多吉少。”其中一个兵卫探头看了眼一眼看不到头的悬崖,内心一阵后怕。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副校尉抹了一把冷汗,想起自己老友平时那么疼爱宋婧黎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要是就这样回去,能被扒下来一层皮。
“下崖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强装镇定地吩咐,率先找到一处可以下崖的通道,径直走了下去。
有他做了这个‘表率’,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山崖间回荡着宋婧黎的名字,此起彼伏。
暗卫和又寅依旧站在山崖上,一步不曾挪动,暗卫看向一旁明明一脸担忧却不肯挪动脚步跟上去的又寅,一时只觉得稀奇。
这一个月下来,宋婧黎的药几乎都是他端去给宋婧黎的,有的时候他还瞧见宋婧黎喝完药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对方还是递过去一颗蜜饯。
“怎么?不怕你家小姐追问起来怪罪你没保护好她?”
又寅收回视线,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暗卫身上:“那你呢?我可不信像宋婧黎那样的正直人士会私下豢养暗卫,还明目张胆的带出来。”
“某些人看着像个刚正不阿、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私下不也在做常人不晓之事?”暗卫呛了回去。
苦等几个时辰未果,本就耐心不怎么好的暗卫当即就要转头就走,可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停下脚步,折返了回来。
“怎么不走?”
同样是在烈日之下苦等的人,又寅何尝看不出他的举止用意,眼下看到他又折返回来,忍不住挑眉调侃。
“君令难违。”
简单短诉的四个字,让又寅哑口无言,只得将视线看向依旧毫无动静的崖底。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一群人乌泱泱的走上来,他走上前问道:“找到踪迹了吗?”
副校尉苦着一张脸,不见往日笑靥:“崖下河水水流势大,且河底不浅,想必小将军已顺着河流往下冲走。”
“副校尉,我们要回京通知宋将军加大人手来寻,还是我们顺着下流去寻。”在他身后的兵卫问道。
副校尉摇了摇头:“回京,别忘了车里还有一个犯人等着入牢服刑。”
无论是宋大将军还是他膝下唯一的女儿,平日里待他们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宋婧黎,常跟他们混做一块,跟他们一起练枪舞剑,闲了还会去军营外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火打野味来烤了吃。
宋婧黎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比谁高,待人都是一视同仁,哪位士兵今日吃的饭菜少了,哪位士兵家里最近揭不开锅了,都是她暗戳戳以陛下怜惜百姓的名义一家一户的送去粮食或是一些衣裳。
可哪位陛下会怜惜到连衣裳都叫人送来,亲自送到自己手里,又帮自家干些活计。
回程的途中,众人极其有默契的一言不发,气氛霎时间变得压抑沉默。
……
再次醒来时,心口和后脑勺钻心的痛传至全身,让她的大脑瞬间清醒。
宋婧黎撑着身子坐起来,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
她躺在一张用木板垫着的简易“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她用手摸着的后脑勺传来一阵纱布的触感。
简陋得可以说下雨打雷都遮不住的茅草屋、简易又破败的家具,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别人家不要的桌椅。
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生着一堆篝火,正燃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势有些大,显然刚刚有人一直守在这里,刚刚才离开。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道婉转好听的女声从茅草屋的门口传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提着煎药用的药罐和一支碗口缺了一块的碗进来。
她将手里的药罐放在柴火上,然后蹲在她身边,将那支盛着澄澈干净的水的碗递过去。
“你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更何况伤口在心脏的位置。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去帮你煎药。”
即使大脑中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混乱地像被人拿着棍子搅了一番,宋婧黎还是接过碗,脸上的神情透着迷茫,语气虚弱得不像话:“谢谢…”
喝完水,她将碗递给守在一旁的女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女子像察觉到她想问什么,全盘托出:“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被血浸湿染红,别提有多吓人了,体温也高的吓人。我照顾了你整整半个月左右呢。”
半个月?!
宋婧黎瞳孔微缩,她就说怎么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刚刚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大部分都是她在军营里的。
至于那个模糊的人影和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宋婧黎自定义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你说我在这昏睡了半个月?”
她气若游丝,忽觉心口的伤又痛了起来,她还是挺放心副校尉的,找不到自己就一定会带兵回京,通知父亲母亲加大人手来找。
想到这里,她看向女子的眼神不再陌生警惕,而是带上了常有的那股温和柔软:“你这半个月里,有没有看见过穿着银甲或是兴师动众寻找着什么的人?”
女子仔细想了想,自从把受伤后昏迷不醒,不知道从哪来的宋婧黎捡回来疗伤照顾之后。
她好像除了上山采药、时刻想着宋婧黎的身体状况,就没去过其他地方,更别说去在意一些奇怪的人。
她诚实的摇了摇头,看向宋婧黎的眼神里带着澄澈的疑惑和不解。
宋婧黎看清她眼中的不解,轻轻摇头:“我能不能在姑娘这再歇息几日?待我伤势好全,一定即刻就走,不给姑娘添麻烦。”
照顾像宋婧黎这样长得娇嫩好看的女孩子,怎么能算是添麻烦,尤其是她这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美人胚子。
女子立马摆手摇头:“不不不,不是麻烦,我是这个村里唯一懂医术的人,照顾病人是我该做的。”
才刚聊一会,宋婧黎就感觉疲倦和困意一起袭来,上下眼皮打架。
女子站起身端着碗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点草药。”
宋婧黎脑子迷迷糊糊的,她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最后一个字她听清了一些。
……
平时沉寂的殷府此刻比以往更加安静,整个府邸仿佛透露着一股寂寥无人的感觉。
要不是府门口还有下人采买完食材进来,恐怕殷府疑似要灭门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传开了。
“小姐,您吃点吧。您这样若是哪天小将军回来看到,指不定又要如何……”
宛儿将放着饭菜的盘子往殷画屏面前一搁,手边的宣纸被替换为晌午还未动的饭菜,殷画屏罕见地朝她发了火:“拿走!我不吃。”
“阿黎生死不明,尸骨未寒,这种情况下父亲还将我禁足,我哪还有心思吃饭?!”
自从得知宋婧黎被包围袭击跌下山崖,军队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后,殷画屏食用膳食的数量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半月来,原本还圆润有着婴儿肥的脸颊此刻消瘦无比,身形更是虚得仿佛一阵风刮来都能将她刮跑。
宛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数次曾想现在这样劝说着将饭端到她手边,可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和麻木到现在的暴怒,这使殷画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殷画屏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从书案前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被宛儿扶住手臂才免于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小姐,您要去哪?老爷说过,不许你出院子半步。”
看着殷画屏拂开自己的手大步径直往外走,宛儿内心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忙跑上前拉住殷画屏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朝前走。
殷画屏挣脱开她的手,头也不回道:“我要去找父亲,请求他允许我去往阿黎消失之地寻找她。阿黎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我还等着和她一起游逛花灯会,我不许她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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