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喧嚣渐渐沉淀,尚九熙捏着那根腊肠,看着何九华把吉他装进琴包。帆布包上的铃铛被他的动作带得轻响,像在给刚才的掌声收尾。
“真把腊肠带走啊?”何九华瞥了眼他手里的真空包装,拉链声顿了顿,“别蹭到大褂,这次我可不帮你洗。”
尚九熙把腊肠塞进包里,铃铛又叮当地跳了两下:“刚在台上谁说‘给你减肥用’?君子一言。”他故意挺了挺背,像在展示自己没被腊肠压垮的“气场”。
何九华笑出声,拎起琴包往肩上甩:“那是说给台下听的,你还真当圣旨?”话虽这么说,却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包带,指尖擦过铃铛时,两人都顿了顿。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晚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涌进来,吹起何九华额前的碎发。尚九熙突然想起刚才台上他红着的耳根,还有转身时碰过来的胳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去吃点东西?”何九华率先移开视线,往楼梯口走,“我知道巷口有家炒肝,凌晨还开着。”
那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店。尚九熙跟上去,帆布包上的铃铛随着脚步晃悠,在安静的走廊里敲出细碎的节奏。他数着台阶,突然发现何九华的步频比以前慢了些,正好能让他跟上——就像台上接话时,永远精准卡在他停顿的节点。
炒肝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和包里的铃铛遥相呼应。老板系着油乎乎的围裙从后厨探出头,看见他们时愣了愣,随即笑开:“俩小伙子可算来了!快两年没见,还以为你们换了地界儿演出呢?”
何九华熟门熟路地找了靠窗的老位置:“哪能啊,这炒肝的味儿,别处可学不来。”他把菜单推给尚九熙,“还是老样子?”
尚九熙看着菜单上被圈出的“炒肝配包子”,那是以前他们总点的组合。他抬头时,正撞见何九华往他杯子里倒热水,动作自然得像昨天刚一起吃过饭。
“刚才台上那腊肠,”尚九熙搅着杯子里的热气,“真是临时藏的?”
何九华挑眉:“不然呢?导演要是知道我带吃的上台,得扣演出费。”他顿了顿,夹起桌上的醋瓶往自己碗里滴,“不过早上对词时,看见你包里有腊肠——别瞪我,露了个角。”
尚九熙确实在包里放了根腊肠当宵夜,没想到被他看见了。他想起台上何九华摸出腊肠时,自己又惊又笑的样子,突然明白那不是即兴的莽撞,而是算准了他会接得住的默契。
炒肝端上来时,热气裹着蒜香漫开。尚九熙咬了口包子,皮软馅足,还是记忆里的味道。他抬头时,看见何九华正用勺子把肝片往他碗里拨,就像以前每次吃饭,都把他爱吃的部分悄悄分过来。
“对了,”何九华放下勺子,“下周有个小园子的演出,想不想去?”
尚九熙愣了下。小园子是他们刚搭档时跑的场地,没有聚光灯,没有提词器,全靠台下零星的掌声撑着。后来红了,就很少再去。
“那边的地板没凹陷,”何九华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点玩笑,“不用担心踩空成电线杆。”
尚九熙笑起来,包子的热气烫得眼角发湿:“去啊,正好让你见识下,我在小园子也能稳如泰山。”
窗外的路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肩膀挨着肩膀,像幅没画完的素描。尚九熙摸了摸帆布包上的铃铛,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从来没离开过——就像这家店的炒肝,就像何九华递过来的热水,就像他们站在舞台上时,永远重合的步伐。
结账时,老板往尚九熙手里塞了袋刚出炉的糖火烧:“拿着路上吃,以前总见你演出完饿。”尚九熙道谢时,听见何九华在旁边说:“再装两个,他晚上容易饿醒。”
走在巷子里,晚风把糖火烧的甜香吹得很远。尚九熙咬了口,甜得恰到好处。他转头看何九华,对方正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侧脸在路灯下柔和得像块暖玉。
“铃铛为什么挂我包上?”尚九熙突然问。
何九华踢石子的动作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过:“以前你总在后台迷路,找不到上场口。”
尚九熙想起刚搭档那年,他总记不住各个剧场的后台布局,好几次差点错过上场时间,是何九华拿着铃铛在走廊里晃,让他顺着声音找过来。后来他不迷路了,铃铛就被挂在后台的挂钩上,慢慢积了灰。
“现在不迷路了。”尚九熙说。
“嗯,”何九华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但我想听见。”
想听见你在身边,想听见我们还在一条路上。
尚九熙没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跟上他。帆布包上的铃铛轻轻响着,和巷子里的脚步声、远处的车鸣声混在一起,像在谱写一段新的旋律。
他知道,小园子的舞台在等着他们,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那样。但这次不一样了——旧的坐标还在,新的故事,已经悄悄起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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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