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之的声音很小又加上教室的讨论声,谢余并没有听清楚沈闻之说了什么,只能往沈闻之那里靠了靠疑惑的说:“啊?你在这嘀咕啥呀?”
就在这时话筒里又一次传来了温润如玉的声音,“好了,今天的班会就这样,开学第一天,大家可以自行参观一下学校或者回宿舍休息。别忘了明天上午8点有我的讲座,我将为大家讲解《金融学导论》的第一小节的内容,地点在商学院B102阶梯教室,也就是对面楼,下课吧!”
沈闻之回过神来,鄙视般的瞟了一眼谢余,随机发出“呵”的声音,说:“没什么,我说,某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啥都觉得惊奇。”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谢余愣了一下,无语的追了上去,陈东也紧随其后。谢余:“不是,沈闻之,我说你这嘴欠什么时候能改改,怪不得找不着女朋友。”陈东在一旁哈哈大笑。
沈闻之:“你管得着吗?”……三人就这样边走边说。
翌日清晨,薄光透过云层,洒下第一道光。空气中都是豆浆油条的味道,学校到处都是去上课的学生,闹哄哄却透着一股温馨。沈闻之三人吃完早饭后一同走向教室准备上课。
三人到达教室找了一个背光的地方坐下。透过商学院B102阶梯教室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沈闻之坐在位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发的《金融学导论》课本封面,那层光滑的塑封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谢余和陈东还在嘻嘻哈哈的玩闹着。
沈闻之则是盯着讲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许清然正在调试投影仪,衬衫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教室里嘈杂的讨论声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喂,看傻了?"陈东用手肘捅了捅沈闻之的肋骨,"这老师长得是挺好看的,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个校草级人物失魂落魄吧?"
沈闻之猛地回神,耳根有些发烫:"胡说什么,我在看课件。"
谢余在一旁挤眉弄眼:"得了吧,从许老师进门开始,你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不过说真的,他看起来比我们还年轻,居然已经是副教授了?"
沈闻之没有接话。讲台上,许清然已经调试好设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麦克风,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金融学导论》,课程编号FINA1001。"许清然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教室,音色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本学期共16周,每周二、四上午8点到9点40分是我的课程,其他的课程安排目前还没有定下来,后续会一一发在群里,注意查收。"
沈闻之注意到许清然说话时几乎不看讲义,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每个角落。当他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时,沈闻之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金融学不是数字游戏,而是理解世界的透镜。"许清然点开第一张幻灯片,上面是一幅复杂的资金流动图,"从今天起,我会带你们透过这面透镜,看清货币如何像血液一样在经济社会中循环。"
沈闻之的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许清然的讲解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一扇他从未注意过的门。那些枯燥的经济学概念在他口中变得鲜活起来——利率是时间的价格,风险是未来的不确定性,而金融市场则是人类集体智慧的结晶。
"任何问题?"许清然讲完第一个知识点后停下来问道。
教室里一片寂静。沈闻之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
"请说。"许清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老师,"沈闻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如果金融是血液系统,那金融危机会不会像血栓一样突然阻断整个循环?"
许清然的眉毛几不可察地上挑了一下。他放下激光笔,双手撑在讲台边缘,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向前倾了几分,显得更加专注。
"很好的类比。"许清然的声音里有一丝沈闻之捕捉到的赞许,"但血栓是病理性的阻塞,而金融危机更像是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本意是清除风险,却可能造成系统性崩溃。"
沈闻之感到一阵奇异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就像解开了一道困扰已久的数学题。许清然没有用"这个问题我们后面会讲到"搪塞过去,而是立刻给出了一个令他茅塞顿开的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许清然问道。
"沈闻之。"他回答得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许清然点点头,在花名册上做了个标记。沈闻之不确定那是什么意思,但他希望那是个好兆头。
接下来的课程中,沈闻之又提了两个问题。每次许清然回答时,那双沉静清澈的眼睛都会直视着他,仿佛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当许清然用"沈同学的问题很有代表性"来总结其中一个回答时,沈闻之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
下课铃响起时,沈闻之惊讶地发现两个小时竟然过得这么快。周围的同学开始收拾书本,陈东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查看篮球赛的比分。
"下节课前请预习教材第二小节,完成课后习题1-5题。"许清然关掉投影仪,"有问题可以来办公室找我,逸夫楼507,课表后期会更改,一般情况下我都在。"
沈闻之迅速记下办公室信息,笔迹因为急切而有些潦草。他抬头时,发现许清然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许清然耐心地回答着。
"走啊,吃饭去!"陈东拽了拽沈闻之的袖子,"再晚红烧肉该没了。"
沈闻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讲台。当最后一个学生离开,许清然低头整理讲义时,一缕黑发垂落在他前额,让他整个人突然柔软了几分。沈闻之鬼使神差地抓起书包,朝讲台走去。
"许老师,"他的声音比预想的要紧张,"关于您课上讲的有效市场假说,我有个延伸问题。"
许清然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沈闻之。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边走边说吧,"许清然抱起一摞教材,"我正好要去办公室。"
他们一起走出教学楼。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烈,许清然眯起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沈闻之不动声色地调整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住阳光。
"你的问题?"许清然问道。
沈闻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问题——他昨晚预习时特意标记了几个难点。但当许清然专注地看着他时,那些精心准备的问题突然变得无比幼稚。他临时换了一个昨晚在《华尔街日报》上看到的观点。
"有学者认为,行为金融学正在颠覆传统金融理论,您怎么看?"
许清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大二才会讲到的内容,你很超前。"他思考了片刻,"不是颠覆,而是补充。就像相对论没有否定牛顿力学,只是划定了它的适用范围。"
他们穿过一片梧桐树林,斑驳的光影在许清然脸上跳动。沈闻之注意到他说话时右眼角有一颗很小的泪痣,随着表情若隐若现。
"有兴趣的话,"许清然在逸夫楼前停下脚步,"可以看看塞勒的《错误的行为》,图书馆三楼有英文原版。"
"我会的。"沈闻之点头,心跳莫名加速,"谢谢老师。"
许清然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大楼。沈闻之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呼吸。
接下来的两周,沈闻之成了《金融学导论》课上最活跃的学生。他提前半小时到教室,总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每次提问都经过精心准备,既不会太简单显得肤浅,也不会太艰深显得卖弄。许清然回答他问题时,眼中那种专注的光芒让沈闻之着迷。
周四下午,沈闻之抱着《错误的行为》和一份精心完成的作业来到逸夫楼507。办公室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
"请进。"
许清然坐在堆满书籍的办公桌后,正对着电脑打字。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幅被精心构图的照片。
"沈同学?"许清然有些意外地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事吗?"
沈闻之举起手中的书:"我来还书,顺便交作业。"他顿了顿,"书里有些地方看不懂,想请教您。"
许清然示意他坐下。沈闻之小心地坐在访客椅上,注意到办公室的布置简洁到近乎寡淡——除了专业书籍和几盆绿植外,几乎没有个人物品。唯一特别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画,寥寥几笔勾勒出远山和孤舟的轮廓。
"哪里不明白?"许清然接过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沈闻之的手背,那一小片皮肤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发热。
沈闻之随便指了一处关于"损失厌恶"的段落。实际上他已经反复研读过这一章,甚至做了详尽的笔记。但当许清然凑近解释时,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所有的注意力都溃不成军。
"明白了吗?"许清然讲完后问道。
沈闻之诚实地摇头:"能不能再讲一遍?"
许清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换了一种更直观的方式重新解释。这次他用钢笔在便签纸上画了简单的图表,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的样子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我懂了。"沈闻之这次真的听懂了,"所以人们不是理性计算得失,而是被情绪驱动?"
"很好的总结。"许清然嘴角微微上扬,"你对行为经济学很感兴趣?"
沈闻之点头:"比传统理论更有意思,更像真实的人。"
许清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下周有个行为金融学的讲座,在经管学院。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预留座位。"
“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麻烦您了老师。”沈闻之看似冷静,实则内心已经涌起了兴奋感。
许清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周五晚上七点,别迟到。"
离开办公室时,沈闻之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他在心里记下讲座的时间地点,决定提前做好功课,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在许清然面前露怯。
走到楼下时,沈闻之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许清然刚才说的是"下周",而课表上显示下周五晚上许清然并没有课。这意味着,许清然是特意为了这个讲座来学校的。
这个认知让沈闻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回头望向五楼那扇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伏案工作。沈闻之看了很久,直到夕阳将整个逸夫楼染成金色。
晚上沈闻之上床后脑子里还浮现着今天给他讲题时的许清然。那认真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整个人如玉一般冷淡清静,一触即碎,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谢余:装什么好学生,居然背刺我。
陈东:不是,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这里去问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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