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肖战和王一博的聊天框亮得越来越频繁。屏幕两端的人像是忘了各自的身份，一个抛掉了“网红设计师”的拘谨，一个卸下了“王氏集团总经理”的架子，天南海北地瞎聊，字里行间全是不加掩饰的松弛。

“王一博，给你看我的小猫。”肖战发来张照片，配文，“姑娘，叫坚果。”

“短腿猫啊。”王一博很快回，“看着挺乖，跟它爹一个样。”

“你是说我乖？”

“不，”对方发来个偷笑的表情，“是腿跟你一样短。”

“你可以滚了。”

“肖战，知道斯普里特老城的换岗仪式吗？”

“不知道，讲讲？”

“你看过《权力的游戏》没？”

“当然。”

“他们会学剧里的瓦雷利亚语招呼游客，特热闹。还会挑个他们觉得最漂亮的人扮王后，一起走完仪式。”

“这么有意思？”

“是啊，你要是来，肯定也会被选上。”

“王一博，老子是男的！！”

“哈哈哈哈哈。”

“滚！！！”

“大设计师，好久没更新了。”

“你管我。”

“哪敢管啊……”

“哈哈哈，最近忙，也累，没顾上。”

“累坏了吧？”王一博发来个心疼的表情，“要不请年假？来克罗地亚玩。”

“你睁眼说瞎话呢？我连护照都没有。”

“护照算什么理由？”

“没护照怎么出国？”

“去办啊，快则一两周，慢也就一个月。”

“再说吧。”

隔了几天，肖战甩过来一张照片：“哎王一博，看这是什么？”是本崭新的护照。

“哟，办好了？”

“嗯，感觉早晚用得上。”

“年假呢？机票订了？”

“王一博你又来了。”

“护照都办了，留着积灰啊？”

“再说吧。”

“王一博，你知道我们主管多讨厌吗？”

“怎么了？”

“他说我设计理念跟六岁小孩似的……气死我了。”

“有没有想过拓宽领域？”王一博突然正经起来，“别总盯着品牌logo、商品包装，试试往大了做？比如建筑设计、室内装修。”

“大哥，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科班出身，这些对你来说不难。之前是思路太窄了，换个角度试试。”

“行，那我试试？”

“必须试！”

接下来的一周，王一博找肖战，得到的回复不是“忙”就是“在画图”。肖战是真听进去了，一头扎进建筑设计里。初稿改了又改，怎么看都不满意，直到翻出大学课本重新梳理，那些被遗忘的知识点突然活了过来。许久没动静的大号，终于更新了一张设计图——是座旅游酒店，线条利落又带着巧思，豪华里透着独特的个性，不像国内常见的风格，反倒带着点欧洲的浪漫，尤其是那扇朝海的落地窗，像极了克罗地亚的海岸线。

毕竟，总有人在屏幕那头，源源不断地给他递着灵感。

“王一博王一博，快看我大号！”肖战的消息带着雀跃，几乎要从屏幕里跳出来。

“看到了。”王一博秒回，指尖划过那张旅游酒店的设计图，眼底藏着笑意。

“怎么样怎么样？”

“还可以。”他敲下三个字，又补充道，“不过建议你看看这些书。”紧接着，几张图片发了过去——《走向新建筑》《建筑空间组合论》《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建筑细部》《S,M,L,XL》。

“彭一刚这本我大学看过！”肖战很快回复，带着点小得意，“其他的也听过，谢啦，我会认真看的。”

“不用谢。”王一博看着屏幕，心里清楚，这张带着灵气却稍显草率的设计图，距离真正落地还有太远的路。国内外优秀的建筑设计师车载斗量，这样的作品或许能在社交平台收获赞叹，却很难被企业选中实施。

肖战其实也懂。在王氏集团工作的王一博见多了顶尖设计，会说“还可以”，大概已是最大的包容。可这份不泼冷水的认可，这份总能恰到好处递来的鼓励，让他心里暖暖的。不知从何时起，他竟越来越依赖这份隔着时差的陪伴。

过了两天，肖战又发来一张设计稿：“一博，看看这个。”

“再改。”王一博言简意赅。

“好。”没有丝毫犹豫，肖战的回复透着全然的信任。

几天后，王一博发来一长串图片。“肖战，看看这些，会不会有点灵感？”照片里是各式建筑图纸，线条凌厉，细节精致，透着专业的厚重感。他很少去公司的展览中心，这次特意跟父亲打了招呼，在空荡荡的展厅里，对着那些知名建筑模型一张张拍过去。这些设计里，有些早已拔地而起，有些正待实施——就像即将被集团收购三分之二的爱心岛，未来会打造成新的旅游景点，公司上下正为此紧锣密鼓地出方案。

“这些都是王氏集团最有名的建筑图啊！”肖战的惊叹藏不住，“你怎么拍到的？”

“我不是员工嘛，员工福利，能进展览中心。”王一博说得轻描淡写。

“哇，好羡慕，我也想去看。”

“那订机票啊，说多少遍了。”

“再说再说。”肖战的回复带着惯常的推脱，可指尖划过那些图纸时，心里某个角落却悄悄动了一下。

肖战真的沉下心，用了整整一周打磨那版酒店设计。线条变得利落，结构细节添得扎实，连光影层次都透着专业的考究，再看时，已经完全褪去了最初的青涩，活脱脱一幅能经得起推敲的成熟方案。

图一发出去，果然炸了锅。网友的赞美涌进评论区，大号邮箱被合作邀约塞得满满当当，国内好几家大公司都明里暗里递来橄榄枝，争抢的架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王一博坐在克罗地亚的办公室里，点开那张设计图时，指尖顿了顿。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果然，有天赋的人藏不住，稍加点拨就能发出耀眼的光。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里冒出来，越来越清晰。他起身，快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王父正低头看文件，见他进来，眉头先皱了起来：“什么事？”

“父亲，我想给您看张设计稿。”

“爱心岛的？说了让你有想法直接跟项目组对接，工作时间别来烦我。”

“不是我的，是网上看到的。”王一博把手机递过去，“这人叫肖战，是国内的设计师，很有才华，现在很多公司都在抢他。我觉得……我们或许该争取一下。”

王父瞥了他一眼，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划着：“招人是你这个总经理的事，这点小事用得着专门来报备？”

“抱歉，父亲。”王一博准备退出去，却被喊住。

“等等，”王父的目光停在图上，“肖战？没听过。国内的？”

“是，我关注他很久了，潜力很大。”

“我们不缺人才。”王父语气平淡。

“知道了。”王一博有些失落。

“不过，”王父放下手机，语气没什么起伏，“多一个也无妨。”

王一博眼睛亮了亮：“谢谢父亲，我这就去安排。”

“站住，”王父叫住他，“许念从法国回来了，今晚你许叔家吃饭，早点回来。”

“……知道了。”王一博应着，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了不少，心里却在盘算着——得赶紧把肖战的事敲定了。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