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苏维埃并不比瓷多大几岁,但苏总给瓷一种年长者的错觉。
可能因为苏经常抬保温杯的原故吧。
..
瓷还不能休息,公司缺少生产资料和技术骨干,并且 GDP 停滞不前,民瓷的机票报销却一直不停。
起初民瓷的确是准备找个地方度假的,因为以目前的局势,虽说不涨却也不会掉,但因瓷很上心,追求卓越都写脸上了,民瓷不忍心,只得不断出差打关系以减轻瓷的负担。
也许是某方面的原因,苏对瓷也很上心,筛选出了公司里的千里马起往北京,以及一些对苏联上市后就不重要但对瓷很有帮助的资料,派人一车一车地运去。
附信:回礼.
..
于是瓷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春天。
的确是短暂的,因为夏天要来了。
苏维埃到达北京那日正好大暑,长期居住在高纬度使他很难有机会享受高温。
瓷的头发有些长了,出门前他随便扯了根红绳给绑住,前额还有些碎发,热风把吹得烦便一把抹了上去,过了几秒又散了下来,他干脆不管了。
公司里开了空调,刚出来时还有些冷,他站在阳光下想暖和些,最终还是退回了树下。
阳光被树分成了碎片,叶的轮廓组成了光的影,往地上、往脸上印。
瓷抬手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与苏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
他靠在树干上,抬手看斑驳的树影,转而又把手挡在眉前。
眯了眯眼盯着朦胧的云际恍了神。
苏维埃是此时到的,他想着提前到的话就在公司楼下等瓷,但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戴上墨镜,便看到了瓷.
说真的.苏维该第一次见到瓷第一反应是:自古东方出美人,但碍于两人才初次见面,这么说失了风度,他才将话收了。
——要是南那时在现场,一定会被苏的绅士风度所震惊,震惊于苏当时的拘谨。
祂像是一尊零差错的雕塑,人们总会觉得他好像是冷静而又高傲的,但相处下来才能知道——他像是战场上雄雄的火与挥之不去的漫天硝烟,又或者说,祂像战火中所诞生的和平鸽。
——坚定、浓烈、突兀而高洁。
..
"老师!"瓷老远便瞧见了苏,抬手挥了挥,脸上扬着笑意。
"小达百里氏。"苏维埃也许自己也没发现,当瓷与他对上视线时,自己语气里是带着笑的。
"去海边?"瓷刚上车就开了空调,"太平洋的海与北水洋里不一样的。"
"你刚才怎么不在车上坐着……渤海吗?我略有耳闻。"
"这是一项优良的传统美德。接下来一周我都要做你的专属导游游了。"
事实上,两人并没有去海边,他们沿着胡焕庸线一路南下。
..
"再来哈。"瓷向苏朝了朝手,忍了半天还是笑出了声。
"好笑吗。"
苏的私人飞机里塞了许多东西,包括不限于海南的椰子,北海的沙子……于是苏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机舱里,若门不关他一动准能摔下来,"很难想象我将这样坐回莫斯科。"
"其实并不难想象。"因为我已经看到了。
瓷手里拿着一条红围巾,是苏亲手钩的:"不过我不明白为何老师您要送我围巾,在夏天。?"
"因为莫斯科还在下雪。"苏维埃也意识到自己没有提前看天气预报而出的笑话,他扶额苦笑了一声.
然后,一个椰子从机舱里滚了下来。
瓷默默捡起把丢了回去。
"……你要砸死我啊?!"苏的声音随着船门关上而还渐消失了。
..
其实瓷没和苏说的是,苏每一次消费的都是他旗下的产业。
能挣一点是一点嘛。
..
苏维埃忘了,莫斯科的雪仍未停,他身上的衬衫被寒风吹得鼓起时才想起外套。
碰倒了一堆东西后,他听到了绳子断裂的声音,下一秒,一床棉被盖在了他身上。
苏维埃的耳边又响起瓷的声音:"新疆优质长绒棉制取,保质保量。"
他一脸便秘地闭上眼睛,想着想着眼前又浮动祂的脸.
这几日算是与瓷深交了,苏本想亲自教瓷一些东西,与他设想的一无所知不同,瓷知晓的、认识的远超他的想象。
不断试错中自己踏出的路总是比他人所铺的路更坚固的。
瓷其实什么都清楚,公司运营就能看出的,回市只是时间问题,他不能在这上面插手太多,能做的只有提供帮助。
他轻叹了口气下了飞机。
"大少,老总今晚请您回去。"
"诚意多大?"苏维埃指挥着让人把东西运回去,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随口一问。
"他说要交股,"
"告诉他没必要,我拿到也是迟早的事……喂?"他电话响了,
"到了吗?"瓷的声音传来,
"刚到,莫斯科还在下雪,感谢小同志赠的棉被."
"……"他听见瓷低低地笑了两声,一片雪轻轻落在了他手心,
"小达瓦里氏啊。"苏维埃轻唤一声。
"嗯?"
"多穿点,别冻着。"他说着,却忘了东方现在是什么季节,
"……有病吧你。"
电话被挂了。
..
冰雪是苏联的血液,白桦林装点了大地,恒真的向日葵永不过凋零——即使在北极点。
你是我的唯一。
Ты мой единственный.
..
瓷上个月飞了一趟北美,回来时顺便去了一趟莫斯科。
苏维埃是极高兴的,采了温室里好不容易存活的葵花,然后插满了整个办公室。
"种温室里还是不太行茎太软了活不久,找个时间移地里,爱活不活……"
年末怎样也得有点绩效,赶出来的不长久,苏维埃要求每个月都要达标。
他也忙的,以至于瓷到时也得让瓷在办公室里等会。
"老师好情志,"瓷看着一片黄色花海笑了一声,"介意抽烟吗?"
应是不介意的,因为他办公室弥漫着一股盖不住的酒精和烟草味。
"新款香水。"苏维埃知道他闻到了这味。
窗口大开着,夹杂着雪的冽风吹得花瓣轻颤。
瓷拢着打火机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气朦胧了他的面貌,苏望着,良久才低下头处理文件。
瓷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按了按,三四个烟屁股站着,
"你在干什么?"苏维埃看得眼花,一抬头就看见瓷玩烟蒂。
"种向日葵嘛。"
"在烟灰缸里?"
"嗯哼。"
沉默了会儿,瓷抬起了头,眼里有些细碎的笑意:"老师,你是不已喜欢我啊?嗯?"
苏维埃缓缓靠到椅背上,不看他了。
"怎么不说话了呀?"瓷再也压不住嘴角。
苏维埃被逗笑了:"这不是很明显吗。"满屋的向日葵还不明显嘛……
瓷的笑凝固了一秒,转而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起身离开了,走前给苏维埃留下了一句:"不是吧苏维诶,你做数学题只写答案啊?"
..
瓷是出公司了,回来时给苏维埃带了束玫瑰,这个温度下只剩干花,苏维埃却因太激动而没注意到。
瓷出去吹风时他手忙脚乱也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瓶子把玫瑰插了进去,待办公室弥漫了酒精分子时他的脑子才冷静下来——这是一瓶40度的、没喝完的伏特加。
..
六月末,北京荷花池里的花开至全盛,夏季风登陆亚洲.
莫斯科已开始除雪工程,漫长的静季得已结束。
苏维埃几乎每个月都会寄来一封信,印漆上一朵标志性的向日葵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寄的。
四月。
听说北京这几日开始下雨了,降温的话记得多穿些。
回:劳烦老师挂心,不过30度的天气降温也是好事。
五月。
不知北京的花开了多少,莫斯科还在飘雪,若是我记得,下次赴京一定要带株红梅。
附:有空记得看看花,别太紧绷,怕你忘记,以后每次都给你带一朵。
回:莫斯科的冬季确实太单调了,白的空间偶尔感到压抑的老师,我已替你栽了红梅,下次冬季就能开了。
附:祝福金色残阳子。
六月。
北冰洋沿岸雪停了,期待与你的见面。
附:向日葵已经移栽了大半,下次到来一定要去看的。达瓦里氏,向日葵的花语你知道吗?没关系,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
回:你是我的唯一。苏维埃,开口并不难。北京的荷花开了大半,我给你寄去了一朵,莫斯科没有吧。
..
苏维埃给瓷送来了一张直达莫斯科的机票,到瓷到机场后才发现是苏的私人飞机。
飞机是下午到的,苏维埃开完会西装都没来及换,接到瓷后便开着车直奔花田。
"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现在去花田正好……我栽了大半……"
车窗大开着,苏维埃一路忙着超车,头不住往窗外摆,风呼呼往车里灌,瓷听见苏说的话断断续续,凭着听到的一点东西,瓷以为苏终于要开窍了。
——事实证明不是开窍,是开瓢。
风吹动了半山的金星子,夹杂着细碎的霞光洒满大地。
向日葵轻摇,天地宛然一片金光。
万亩花田直通东西伯利亚山地,苏维埃曾告诉过瓷,这是苏联用金星子纺织的金色绸带,连接着东方的大海。
然后瓷就说东方的"一带一路",在苏联的地盘是没有的,丝绸只能靠市场.
"……我就不该指望你放什么好屁。"
……
"瓷。"
风更大了,吹得向日葵转了向,支撑不住的花瓣被风吹着跑,恍然间,风也有了颜色。苏维埃看着瓷,良久伏下了身。
"我知道……?"
苏维埃从地上拿了两个铁锹,顺手给了瓷一把。
苏奇怪地看了一眼瓷:"知道什么?"
"知道种花!你就只知道种你那个向日葵!"
苏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然后把瓷拢进怀里,瓷耳朵贴着他胸膛,隔着血液,他听到了苏维埃的心跳.
苏维埃拿走了瓷手中的铁锹丢到了一边,他低下头,与瓷含怒意的双眸对视了半晌,直到瓷的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他轻吻了瓷的额头。
"我爱你。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